楚瑜颤了一颤。
他抬起头来,望向钟栾:“所以对于王爷来说,我便是那个可以随意放弃的人吗?”
钟栾眼神微微一暗,似是在心中犹疑斟酌。过了许久,与楚瑜对视:“在本王心中,你不如他。”
楚瑜自嘲地轻笑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只这一次,这一次。”钟栾急急抓了他的手,近乎恳求地道,“这是本王最后一次求你,求你去帮一帮他。从此以后,你便与本王再无干系,想去喜欢谁都可以,本王不会再去多说什么,也不会再去管你了!阿瑜,你便答应本王这一个要求吧,只这一个——”
“好,我答应。”楚瑜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冷淡地将视线偏开,“王爷还请自重。”
钟栾一滞,僵硬地将手收了回去,焦躁不安地瞥了楚瑜一眼,默默地攥紧了手。
马车渐渐停稳,驾车的马夫忽然道:“王爷,地方到了。”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钟栾先一步反应过来,抓着楚瑜的手,将他拉扯着下了马车。
楚瑜踉踉跄跄地被他带下去。一下车,便瞧见几个身形强壮的壮汉,正挟持着那位本是温家四公子的楚玉,远远地与他们对立站着。那几个人瞧见他下来,面上表情变了几变,随后道:“燕王殿下果真是个诚信之人。”
“这是自然。”钟栾淡淡道,将抓着楚瑜胳膊的手松了,将他往前一推,“还请几位也遵守承诺,能将他安全放归回本王这里。本王保证,绝不会掺和几位与本王二哥之间的事情。”
“既然燕王殿下诚意十足,我们自然也不是那等失约之人。”壮汉头领的那人嘿嘿笑了一声,示意旁的人将楚瑜接管过去,几下绑了。但抵在楚玉脖颈上的匕首却并未松下分毫,“只是我们出来做这个的,难免要多加小心一些。王爷放心,我们不会伤了您心尖尖儿的这位楚公子,只借用一阵子,等走得远了,便将他放回来。至于他肯不肯再与你一同回去,那就并非我等所能控制之事了!”
“你”
钟栾正要发怒,却忽地又瞧见被挟制的楚玉,正泪眼盈盈地望着自己,微微地摇了摇头。他顿了一顿,眉头拧得死紧,恼恨道:“若是不遵守约定,本王定要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便笑:“王爷放心便是!”
话罢,便示意旁人,抓了楚瑜上了一旁马车,将二人一同塞进去。而后爬上车架,吆喝一声,抽鞭便走。
马车绝尘滚滚而去,钟栾盯着那远去残影,不由死死攥了拳头。
楚瑜被丢到那马车里,窝在角落中,安静地一言不发。倒是楚玉早早便被几名壮汉卸去了身上束缚草绳,十分舒适地坐在车厢中。他用那半张已经完全毁了的脸,低着头瞧了几眼楚瑜,过了一会儿便笑:“上一次在大觉寺,没能好好仔细瞧一瞧你。现在总算有机会了,可你怕是不大乐意让我好好看上一看了。”
“温公子若是想见我,只消与燕王殿下说一声便是。”楚瑜平静答道,“他定然会极为上心,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是会帮你把我带到你面前,让你随便去看的。”
“你懂什么!?”对方面色变了几变,急声怒道,“你既然早就知道,又何必来我面前装模作样?!莫不是你觉得这般讥讽于我,是很好玩么?!觉得我像个小丑似的上蹿下跳,戏弄起来有趣么!”
楚瑜默然。
他便又冷声笑道:“你们这些世家出来的公子,怎么懂我这等小门小户之人的悲惨!我爹为了谋一个好前程,仅仅因为我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便要将我如脔宠似的送给太子,连一点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尊严都不能有!我被圈养在太子府里,哪里都不能去,连个朋友也没有,日日只想着如何讨好于他!可他偏偏连个正眼都不给我,还要因为我乱闯了他呆的别院,便要狠狠地惩处我!凭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盯着楚瑜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挤了你的位置,将你丢到大街上去,变成一个人人可欺的乞丐么?你与我,除却身上这层荣华富贵的遮掩以外,本来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你沦落到如我一般的境地,只不过也是一个会嫉妒,会发狂的人罢了!他们人人将你捧做朱砂痣,视为明月光!结果到了最后,愿意认的不还是只有楚玉这一个名字?便是你本人站在他面前,再多苦苦哀求,又能如何!只要你一日不是楚玉,他就绝不肯认你!”
楚瑜摇摇头,答道:“温公子,你想多了。”
对方一愣,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答应燕王殿下,只是为了报答他当初收留我的恩情罢了。”楚瑜道,“至于其他事情如何,与我并无关系。”
“你难道便不怕死么?”对方听了,顿时恼恨道,“你当真以为那冷血冷情的钟翊,愿意为了你放弃煮熟了的鸭子,把他早布好的局给打乱了,一心一意跑过来救你?”
楚瑜怔了怔:“什么?”
对方瞧见他茫然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冷声道:“你以为钟翊孤身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