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依旧笑着。
「年轻人,你若有话不妨明言,如此故作高深,非明智之举。」多郭兰淡淡
言道。
「长者恕罪,在下之事实在是非同小可,若非见了领军之人,实不敢轻言片
语。」来人终于收起笑容,肃然道。
「某是茂明安之多郭兰,这位是巴尔斯博罗特台吉,我等身份可够?」
来人面色微诧,随即笑道:「原来是黄金家族血脉与土默特万户之阿古勒呼
当面,在下失敬。」
来人似乎很清楚蒙古内情,多郭兰与阿著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有疑惑之色。
看了一左一右的二人神情,来人唇角轻勾,又对正中据案胡坐的图噜勒图微
微一笑,「观芳驾年纪相貌,想必就是美貌传遍草原的图噜勒图公主殿下,不才
绑绳在身,不便行礼,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图噜勒图心不在焉,对这番奉承话充耳不闻。
「你究竟是谁,为何对草原诸部之事如此了解?」老多郭兰已不再淡定。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天下之事有何不在圣教掌握之中!」
来人萧然长笑。
「白莲教?!」
多郭兰与阿著相顾失色,阿著更是暴跳如雷,「来人,将这贼人装麻袋里乱
马踩死!」
由不得阿著不怒,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至正年间蜂起的韩山
童、刘福通、周子旺、徐寿辉、明玉珍等各路反贼身后都有着白莲教的影子,堂
堂大元,花花世界,万里江山,可说是亡始于白莲教之手,怎不让以大元苗裔自
诩的他痛恨切齿。
「台吉且慢,且听他说明来意。」
「此等反贼的胡言乱语,有何可听的!」阿著暴怒道。
多郭兰沉声道:「人既已在此,听听何妨,若真是胡言乱语,再处置不迟。」
「你……诶!」此番出兵皆是土默特人马,念着还要继续共事,阿著纵然万
般不愿,也只有跺脚听从。
见二人争吵方休,来人才展颜笑道:「老大人明鉴,其实百年来中原物是人
非,昔日圣教各路前辈英豪,早已消亡于伪明逆贼朱元璋之手,说来本教与大元
也算同仇敌忾,殊途同归啊!」
「仅凭这些虚无之言怕是救不回自己性命,」多郭兰态度冷淡,「某劝你好
好想想再说。」
此人似乎对自身生死并不在意,面对多郭兰威胁仍旧笑口常开,「相比土默
特三万大军的性命,在下一人生死又算得什么……」
多郭兰倏然变色:「此话怎讲?」
「不才说此番南下的蒙古大军朝不保夕,若不尽早退兵,全军覆没只在翻手
之间。」
「休要听他危言耸听,此人定是南朝探子,想要诓骗我等!」阿著大功未立
,反应最激。
「危言?」那人呵呵一笑,「宣大总督文贵、大同巡抚崔岩严令大同腹地各
处州府坚壁清野,山西镇兵出宁武,延绥镇三千游兵由清水营(和宁夏清水营不
是一个)渡河,星夜驰援大同。」
每说一句,多郭兰脸色就难看一分,南朝坚壁清野,大军便无处就食,那他
入关所图为何?山西延绥两镇兵马驰援,合三镇之力,己方兵力已不占优,况且
他久在河套,素知延绥兵将惯战精锐,不易对付,弄个不好此番便要损兵折将…
…
来人继续悠然笑道:「这桩桩件件的军情想必过上几日远探哨骑便能带回,
在下只恐为时已晚……」
「怎么说?」多郭兰紧张追问。
「大同副总兵朱振由左卫出兵,一路衔枚疾进,打算先解右卫之围,随后合
兵一处,夺回杀虎口,断了诸位的归路。」
多郭兰闻言变色,后路被断,几万大军难道翻山越岭地在边墙上再挖开口子
回河套么,即便一切顺利,失了水源补给的土默特三万儿郎最后回到草原还能剩
下多少!
「一派胡言,若说山西镇兵马出援尚有可能,延绥却并非文贵那老儿治下,
南朝官员遇事推诿,延绥镇军怎会无令轻出,此人自称白莲教徒,某看是南朝奸
细,别有所图!」阿著并非不通南朝情状,他既敢在达延面前请命出战,此前也
做了一番精心准备。
多郭兰心中一动,对呀,他们才破边数日,按时间来算,烽火传递到南朝京
城不久,即便南蛮朝中那些官儿一改以往拖沓,但商量对策,传递军情,各镇兵
马再准备粮草起行,都需要些时日,怎会来得恁快!
「消息传递京中自然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