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切得整整齐齐还配了甜辣酱跟蒜蓉老虎酱的“炸面码”、一盆蒸芙蓉蝴蝶海参、一盘樱桃豆腐、一只江米酿鸭子、一盘茴香拌黄豆、一盘响油腰花、一道松鼠鳜鱼、一道雪绵豆沙,这里头要数炸面码、松鼠鱼和雪绵豆沙在平常饭店里不太常见,松鼠鱼和雪绵豆沙其实因为现在有电子油炸炉和电动搅拌机倒还好,炸面码这东西,我后来听说还得是先把五花三层肉,用草药香料抹上大酱与黄酒,再进行酱卤之后再炸,还得做到外焦脆、里酥嫩,很多饭店里都嫌费事而不愿意做的一道菜,看着平平无奇,工序却繁琐得很;每一个人面前,还摆了一小石锅酸菜白肉炖冻豆腐——张霁隆一见着这玩意,也笑着流了口水,据他说这个白肉可不是一般的白肉,而是大早上就煮出来,然后拿来祭天的,清朝的时候一般的大户人家倒是无所谓了,但如果赶上皇帝祭天,宫里面是要给大臣武官、宫娥太监们分祭肉吃的,但问题在于,满清以前的封建皇朝祭天之后分的一般都是烤肉,等到清朝分的祭肉完全是用白水煮的五花肉,无论满汉,干吃一坨还流着荤油的白肉根本难以下咽,但还得在皇帝老儿面前把肉吃完才算表示尊敬,没办法,那时候赶上新年祭天,大臣们都会提前在袍子里或者袖口上缝个小口里面塞满了盐,然后舔一口盐巴才能就着把那白肉吃完。这段故事我听着都觉着腻味,看样子赵嘉霖他爸今儿把这祭肉底下垫了酸菜,已经算是开了大恩。
张霁隆正跟我讲着这些故事,服务员又端上来一盘八宝糯米饭、一盘热腾腾的拔丝葡萄,这俩东西也都是东三省这边每逢过年过节时候,传统开宴席必有的菜。
“这拔丝葡萄上的是不是早了点儿?”张霁隆有些疑惑道,等那服务员走了,他先做了主,对我示意道:“来,先别管他们别人了,秋岩,你先来一个。”
“这……不好吧?主家还没回来……”服务员上完菜后,门也没关,内堂里现在就我和张霁隆两个人在,我俩就这么动筷子,我实在是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没事,我跟他们都算是自家人了,别看赵家大爷一脸严肃,他对这种事可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这玩意要是放凉了,可就不好夹也不好咬了——来,我先来一个”张霁隆说着,举起筷子挑起一颗炸葡萄,从挂了热油糖浆的裹面葡萄堆上挑起一条长长的细丝,然后迅速地把那颗葡萄蘸到了旁边的纯净水碗里,原本粘稠的糖糊瞬间结成了一层琉璃壳,他又把那葡萄放在嘴里,隐约间我还能听到在他嘴里先响起的一声“咔嚓”的糖壳碎裂的声音,接着那葡萄的汁水,又从他的口中爆开。“嗯!好吃!你也尝尝?”
我踌躇半天,觉得还是算了,一来我始终觉得葡萄用来炸熟,味道估计肯定特怪,二来是自打我的后槽牙被打掉一颗之后,到现在嘴里的神经还是不太舒服,太硬的东西我吃起来还是稍微不得劲。所以我只夹了一块“樱桃豆腐”里面的山楂糕放在嘴里,然后喝了口茶漱了漱口。
“那个狄昊苍,刚刚我一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听说你最近在查他?”张霁隆对我问道。
“嗯,这事儿你都知道了?”我讶异道。
张霁隆放下筷子,也喝了口茶:“咕嘟——因为最近我也在查他。这家伙神的很,说实话,先前我都没怎么听过这个人和他的公司,不过最近这家伙实在是太活跃了,我和韩橙、小杨,还有陈绮罗在各种不同的地方竟然都能见到他,酒会、艺术展、拍卖会、慈善晚宴……甚至是电影路演宣传和几个高档场所的剪彩他都出现,哪哪都有他的身影……”
“您觉得他不对劲?”
张霁隆摇了摇头:“说不好。你想想,有这么一个人,先前谁都不认识,开了一个谁都没听过的公司,参加了一大堆活动,却也没听说他跟谁谈成了什么生意,你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公司到底是都靠着什么渠道赚钱养活自己,如果换做是你,你怎么看?”
“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我哪知道怎么办……”
张霁隆看着我笑了笑:“那你查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妹妹美茵吧?我听说,她被她的亲姑妈带走了,现在正住在狄昊苍的家里。”
“我操,这事儿您都知道?”张霁隆知道我在查狄昊苍狄瑞珅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稀奇,毕竟从徐远和夏雪平那儿,我已经基本确定局里肯定有张霁隆安插进来的“无间道”,可他竟然连美茵的事情知道?“我说霁
隆哥,别告诉我,我们家里也有你塞进来的‘水线子’?”
“哈哈哈,你扯哪去了——你父亲前一段时间回到F市,这两天又北上了对吧?前天临行前,他特意把电话打到我这来,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照顾你,我也正好请他吃了一顿饭,饭桌上他多少跟我说了点儿你们家这方面的事情……实不相瞒,何兄说美茵不是他跟夏雪平亲生的女儿,我还真有点不相信,毕竟从面相上看,美茵跟你妈妈雪平长得的确是有点像的。你父亲还请我必要的时候照顾照顾美茵,我还是那句话,我早把美茵当成我们家韩琦琦的妹妹看待了,所以她的事情我肯定不会不管;而且实际上,头前儿的平安夜和圣诞节,美茵也在我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