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给你拿五十万,不能再多了。”
“扯你妈的犊子!这个月你的进账就这三百万块钱?你开了那么多烧烤店火锅城和洗浴中心,更别提你的物流公司和进口百货商场,你他妈的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那我能怎么办!太极会和白塔街还有那么多人口儿等着我给他们发钱糊口呢!我就只能给你拿五十万,你他妈爱要不要!”
张霁隆皱眉瞪了车炫重半天,心一横说道:“那行,我也不想让外人传出去,说我张霁隆不够仁义——你给我听好了:我就管你要九十万块钱现金,赵家的这顿饭结束前你必须亲自把钱送到我公司前台去,你给我记着一分钱不能少!否则我动动嘴,也能让景仁大哥把刚才答应你的话给收回去,你信不信?我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车炫重,你自己看着办!”
张霁隆说完,拉着我就往回走。
车炫重提了一口气,似乎刚想骂脏话,合计来合计去,还是没把脏口吐出来,只好气冲冲地坐上了自己的那辆车。
其实从我所了解的江湖规矩来看,九十万是有点多。F市普遍两个老大谈判的时候,对于那种普通的小弟的伤势的赔偿定价,基本上是十万到二十万,稍有点名气的、或者属于自己心腹的马仔,起价是二十五万到三十五万,如果造成残疾的顶多在这个基数上加五万或者十万。五十万赔偿金按理说确实属于顶格水平,张霁隆一开口就是一百万,后面虽然抹了十万块,但也算得上狮子大开口。
但不好意思,车老板,你这家伙再怎么威风,找人下跪你都还得找张霁隆去当介绍人。所以,多出来的那份钱,其实也是代表着车炫重向张霁隆这边跪了一下。
“您为啥非得帮他呢?他这人好不容易一把满贯,同时捅了红蓝两党的蚂蜂窝,您就让他死多好啊?”在走廊里,我不解地对张霁隆问道,“他要是死了,可给咱们F市省了个大麻烦了。”
“呵呵,那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算是咱们F市的另一个‘大麻烦’呢?”张霁隆转过头冲我笑笑。
“欸?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霁隆哥!对不起啊,我真没这意思……”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连连道歉。
“哈哈哈!我逗你玩呢,傻小子!你的幽默感哪去了?”张霁隆回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但转过身之后,他又有些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那模样根本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之后才会表现出来的外在。
“他哪能跟您比?我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从您在宏光时候到后来自己开了这个隆达集团,您的手底下人主动欺负过谁,我是警察世家出身的人,您是帮派龙头,咱俩立场不一样,但是我也就是知道说您和您的人不会恃强凌弱,所以我也不避讳跟您交往;可太极会那帮人算个什么东西?他们连老爷爷都欺负!还算是个人吗?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我说的可不是江湖上或者我们警察,我说的是老百姓!所以我真不明白,您跟他早就有梁子,在这个事情上您保持沉默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干嘛还要帮着救他一命,让他死里逃生呢?”
张霁隆深吸一口气,却迟迟似没把这口气再呼出来一样,憋了半天之后,他才说道:“要么怎么说你还是嫩了点呢?你们重案一组是专门对付凶杀案的,所以你脑子里可能也早被‘你死我活’四个字给镌了个踏实;可这社会上的事情,才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以为我不……哼!”张霁隆欲言又止,闷着头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住脚步,对我说道,“就比如现在,车炫重真的死了,不说别的,韩国城白塔街那片儿就得乱起来,站在某些人……呼……站在某种角度上来说,若在等着他们那片地方再次重新洗牌、再重新杀出来一个老大来,那么很多其他事情就做不成了,至少说会被耽误。”
“有这么复杂啊……”我感叹道,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懂他说的那些“做不成”和“被耽误”的事情,到底都是什么事。
我跟张霁隆回到了宴会堂,此时此刻,赵家五兄弟和他们的亲眷,包括赵嘉霖在内,全都站到了正堂中央,站成一
排,正堂里的所有人、还有两个偏堂包厢内的人也都站在了正堂里面,举着杯子站好。就在我和张霁隆回来的那一刻,赵景义正举着杯子、拿着一把话筒,对着内堂里的人说着英语,大意就是关于明昌国际集团在过去感谢各位支持云云的话,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众来宾当中确实有几个,从面相上看,应该是海外亚裔人士的典型面孔——或者至少看起来不像是在国内长大的;而在这其中的一桌的角落,我还赫然看到了那位留着络腮胡的狄昊苍的脸,只是人太多,他似乎却并没看到我。
我正盯着狄昊苍,刚看明白他今天应该是一个人来的,而身边并没带着他儿子和隋琼岚、更别提美茵也没来,张霁隆又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脊背,下巴一扬,示意我去到内堂里陪他聊聊。内堂里果然一个人没有,但是却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这桌菜看起来好像都不起眼,但也全都是用东北话所谓的“传统硬菜”:一道珊瑚白菜、一盏掐菜香菇,一道整只的香酥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