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襟用亲身经历证明了一件事:约炮不是小孩子可以玩的事,就算想玩,也不能找许大人玩。玩弄父母官的感情,是不可饶恕的。
至于为什么是父母官,这出自赵子襟当晚做的一个梦。
梦里她在县里衙门跪着,三尺法桌后是一脸淡漠极力忍耐的许宁。胖胖的县丞一条条列数她的罪状,至于都说了什么,她压根没听清。这也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承认。
对于她的不配合,许宁应该是很生气的,他站了起来,乌纱帽的两个软翼摇摇晃晃。他来到她面前,子襟还抬头和他开玩笑,貌似是个荤段子,许宁差点没晕过去。
阳光正好,被子软绵绵的,她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在枕头下,极其烦人。几天前被父母断了生活费,她就换了手机套餐,选了最便宜的那个,连来电显示都没有。
此时她接起电话,那头是母亲催促的声音:“起来了吗?”
子襟眨了眨眼,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撑起身子看了看,房间里空无一人,正打算下床,动作有点大,牵动了身下,疼得她头皮发麻。
那头老妈还在啰嗦:“刚醒?真是的,每天都睡那么晚,早上又起不来。人家小宁早就起来了”
子襟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刚给他打过电话呀。”
“他在哪?”子襟拉开房门,往外望了望,正好看见许宁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她的回信。
是的,她有给他写回信,但是怎么也写不好,最终没有给他。那信纸放在走廊边柜上,显眼极了。
对方脸色不大好,子襟记不清自己写了什么,此时有些不解,她握着电话,接过来看了看。
好像没什么问题,字迹清晰,话语诚恳,拒绝得很完美。她心里松了口气,抬眼却见柜子上摊开来的不止一封信,还有前头好几份草稿。
眼皮终于跳了起来,期末考前的事了,子襟后知后觉想起当初回信的场景。
她写信有留底稿的习惯,而给许宁的,是一封拼凑而来的信件。
从小到大她收过不少情书,拒绝过不少人,许宁同学文采斐然,子襟谨慎得很,为了不丢人现眼,她组合了几封信里的词句,却也还是觉得拿不出手。
此时,她干巴巴笑了笑,自以为幽默地说:“让我这么用心的,你是第一个呢。”
许宁:“”
他认真问道:“我们这算什么?”
子襟抓了抓头发:“一夜情?”
对方于是就这么生气了。
她看着他的眼眶一点点红起来,忽然就心虚了。
“怎么了嘛。”
她想说自己昨晚说得够清楚了,不过许宁对约这种事情没有一点概念。
“我不明白,”他摇了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发生关系?”
子襟看着他,对方的眼睛shi漉漉的,对上他的视线,她一下子有些茫然,有种掉进深潭出不来的恐慌。
然后她看见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然没有了悲伤。对方瞥了眼桌上大同小异的信件,冷淡问道:“你一直这样吗?很有意思?”
质问感情是件多少有些可笑的事,许宁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而子襟对这种克制毫无察觉,在她心里,许宁一直是那个安静听她讲话,没什么情绪,礼貌又宽容的同学。现在他明显指责的话语令她很不舒服,她忍不住埋怨了句:“你管我做什么,我怎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宁愣了一愣,他原先还看着她,此时,他的目光往下,停在仍旧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而子襟继续道:“我就是想约”
她没有说完,因为许宁跨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在那安静得几乎有些恐怖的房间里,她听见老妈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着听筒,声音不大,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子襟的心跳彻底乱了,某种沉重得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氛围压了上来,她颤抖着抬起手,本能的逃避令她想要按掉电话,许宁却一把拿了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半晌,他开口道:“阿姨?”
子襟都不敢听下去,原本理直气壮的气焰已经消失殆尽了,她感到眼睛发热,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将将要滑落。
许宁很冷静,那张娃娃脸此时看起来很可靠。子襟不知道母亲说了什么,只听着许宁简单回答道:“对我们吵架了嗯,我会注意的”
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递过来,子襟低头看着已经回归平静的屏幕,毫无面对的勇气。
许宁也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小姑娘不远不近地跟着,站在门口纠结了半天,还是轻声问道:“我妈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很小,微弱得像是耳语,许宁停了一停,侧头望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他本不想理会,却见她皱了皱鼻子,那张小脸红通通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