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沉闯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一门之隔的师尊。师尊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曾经最起码还能找到一丝丝人气,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他冰冷淡漠地负手而立,就像道圣宫弟子们每日朝拜的雕像。“师尊。”沐雪沉跪下来要说什么,云步虚却忽然朝他伸出手。他怔了怔,有一瞬不解,云步虚垂眸下来提醒他:“她的酒壶。”沐雪沉回神,赶忙将酒壶取出来,近乎难堪地递出去:“……师娘之物,本只是暂时替师娘保管……”红蓼丢给他,他也不能扔了对吧……所以这么做……应该也没什么?沐雪沉不知以何种心情,缓缓抬眸去看师尊的脸。恰好这时,云步虚主动半蹲下来。即便是迁就他视线的行为,也看不出任何亲近来。“你在觊觎她。”云步虚面无表情,音若碎冰,“你胆敢觊觎她。”其实云步虚早就看得出来。只是从前不屑去做什么说什么。但现在不行。他要杜绝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包括沐雪沉。整合六界的关键……那是在他没有恢复全部实力的时候。现在他不需要任何关键。“师尊……”沐雪沉本能地想否认,可他汗如雨下,竟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来。他很快察觉到自己不想也不能否认。云步虚言出法随,沐雪沉做不到撒谎,心里也不愿意否认。师徒二人一时之间都没言语,直到云步虚记起他还有个更大的麻烦要去处理,主动站了起来。“收起你的心思。”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冰冷的眼神如看着死物,“今日之后若再让吾见到你逾越半分,吾会杀了你。”杀。沐雪沉怔在原地,再回过神时,师尊已经消失了。他此生从未想过,有一日养育自己长大的师尊会对他展露杀意。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他确实对不应该的人有了不应该的心思。可他从未想过要有任何表达或去争抢什么。他知道自己抢不过,也知道师娘对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他强烈的道德感也不允许他表露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他只是不想否认这段隐秘的,本想永远埋葬的感情,好像否认了,就是玷污了她。可不否认,肯定也会给她带来麻烦,看师尊方才的样子就知道了。沐雪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长发垂落,遮住了他半张脸。事已至此,他还有正事要做,不能过多沉浸其中。师尊不提就罢了,既然说了,那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可能一时半会做不到完全收起来,可他会尽力而为,至少他可以尽量不见她。不见便可不念吧。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心里便有细细密密的疼痛酸涩。这段主动无疾而终的感情,甚至连另一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如今就要毫无声息地彻底埋葬了。沐雪沉走出仙宫,仰头看着渐渐亮起的天色,极慢地吐出一口气。这样或许也好。前往魔界的路上,红蓼不放过任何一处地寻找水如镜,她如今神识强大,这一路无所顾忌地释放出去,囊括的范围非常之大。可即便如此,依然没寻到羽落和水如镜任何踪迹。越晚找到他们事情就越糟糕,红蓼不免有点着急,眼看都快要到魔界了,刀山火海近在眼前,还是一筹莫展。炙热的魔气透过结界漫延过来,数不清的大魔身影守卫着魔界结界,茫茫一片黑色。红蓼不得不收回神识停下,躲在密林之中,琢磨着是等云步虚还是先进去。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一道青白相交的身影出现在左前方,那道身影颀长消瘦,步履蹒跚,几次险些跌倒,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大魔的勘察,距离此处还有很远。察觉到红蓼的注视,他警惕地躲了起来,红蓼瞧见那熟悉的身手,立刻飞身过去。
因着靠近魔界,她不能大声喊他,只能等近前了再表明身份。这就导致躲起来的人无法分辨她是敌是友,在她靠近的时候尽了全力与她交手。可他受了很重的伤,出手根本不够看,待红蓼反制住他,就看到他布满鲜血的脸庞。鲜血之下是熟悉的眼眸。“……夫人。”水如镜轻颤地唤了一声,Jing疲力竭的身体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朝着她重重倒下。红蓼赶忙将他抱住,两人紧紧相拥,远远看着仿佛亲密的爱侣。云步虚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似曾相识的一幕。他们在浮心塔中也曾有过这样的接触。那时他在外面看着,无能为力,现在不一样了。云步虚眨眼间到了红蓼身边,一把将他们扯开,水如镜无力地朝地面摔去,红蓼还想把他拉住,却只碰得到云步虚的身体。他根本不管水如镜,只挡在对方面前盯着她。红蓼有些费解地看过去,对上他赤红的眼眸,气息瞬间绷紧。作者有话说:不虚子:全都给老子死要说刚才还不知道云步虚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的话, 现在红蓼是全都知道了。“你的眼睛。”她克制着上前的冲动轻声提醒他。云步虚明显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对劲,却不管不顾,只反问她:“你在乎?”红蓼噎了噎:“你这个样子很危险,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一个魔尊而已,我现在进去杀了他又如何。”云步虚淡淡道, “之前只是顾着你,没抽出时间来解决他。”老婆都快没了,谁还有心思去管那些?红蓼认真看着他, 他眼眸还红着, 或许说出来的话多少是不理智的,但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真的会去做。束云壑只剩下一根独苗,自然不是天之主的对手,可对方耍Yin招怎么办?魔族没有底线,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敌在暗我在明,如今魔界守卫森严,里面真有什么陷阱让他中了招怎么办?红蓼没办法不考虑这些,她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