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回答。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他都对此不屑一顾。地之主怎么胡来他都从未动过半分心思,更因对方的下场而对此敬谢不敏,厌恶至极。在他心目中,情爱之事与致命毒药没有任何区别。他怎么会甘心服毒?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但现在他已经毒入骨髓,病入膏肓。“……别说了。”他只能嘶哑地请求,“别再说了。”“若我非要知道呢?”红蓼将他推开一些,大有他不说,她就会将他扔下离开的意思。风过林间,带起花草的摇曳。他苍白俊美的脸因淡淡的绯色而艳丽起来,连汗息都透着浅浅的玉兰檀香。他将红蓼捞回怀中,红蓼被重重按到坚硬的地面上,地面早就不冷了,被两人的体温温暖,她挣扎着,听到他认输一般天塌地陷的回应。“……不是喜欢那样浅薄。”他汗如雨下,落在她白皙娇嫩的颈子上。“想来想去,唯有四字。”哪怕毒入骨髓,哪怕病入膏肓,哪怕违背过往,失去原则,然——“虽死无憾。”话说得很动听。红蓼很开心。一切都进行得很好。云步虚重归圣主之位后,有种和以前不同的味道,矜持笨拙又主动,让她没办法拒绝。可当万物静息,缠绵的两人在明珠光晕中苏醒过来时,视线相触,红蓼温柔无比地摸了摸他的脸,态度一改之前,轻轻道:“服侍得很好,多谢圣主招待,往后有了别人,我也不会忘了你的滋味。”她顺手用散落的衣衫蒙住他的眼睛,解气地起身,毫不留恋、笑声嚣张地离开了。云步虚狼狈地撑起身,蒙眼的白缎落下,露出一双赤红的双眼。作者有话说:了了:好玩往后有了别人?她真的要有别人?云步虚好像这个时候才清楚意识到, 红蓼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生了气,要兑现当初的话。她可能早就预料到了今天,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着。她怎么说的来着?她会和别人在一起,甚至还会和别人生育子嗣, 然后让那群狐狸崽子来他的牌位前叫爹。他没有诞育子嗣的能力,她越是提到这个,越是让他觉得自己无能。云步虚头疼欲裂, 透过玉石地面的反光看到自己双眼赤红, 很不正常。他并未惊讶,他拥有全部的记忆,是彻底完全的他,自然记得那次险些走火入魔。隐患一直都在, 并未消除,如今不过是又翻上来罢了。他不可能让她和别人在一起,哪怕她杀了他,怨恨他,他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赶走所有妄图接近她的人。云步虚眼中红色渐渐褪去,恢复如常,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起来, 比方才的红色还要疯魔。若是漱玉在这里, 看到他这个模样肯定会塌房。不过漱玉现在没可能见到了。她已成仙, 无需睡眠, 晚上都是吐纳打坐, 在狐妖的仙宫里留宿, 她有种本能的戒备, 所以在有东西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扔了一道灵力过去。“嗷~!”黑色的狗子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打出去,漱玉愣了一瞬,连忙飞身接住。“怎么是你?”她皱着眉,显得冷淡严肃,手上捧着啸天的力道却很轻。“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真是放肆。”漱玉托着啸天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大碍才冷声说,“你的主人便是如此教你的?”啸天可怜兮兮地垂着狗狗眼,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浑身透露着消沉自卑的气息。
漱玉:“……”她克制地咳了两声,仔细地左右看了看,均未发现红蓼的身影。在确定绝对不会有第三者出现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将啸天放到地上,顺势摸了一下,手离开他柔软皮毛的时候,指尖都在轻颤。“下次不许如此。”漱玉面上还是没有表情,高高在上的仙女之姿,“今日便看在圣主夫人的面上,不与你这畜生计较了。”啸天闻言充满希冀地瞪大眼睛:“仙女真的不生我的气?”漱玉听着陌生少年的声音,迟疑许久才道:“你说人话,十分违和。”啸天愣了愣,傻乎乎地看了她一会,然后忽然开始围着她狗叫,叫得那叫一个脆生,让距离这里有点远的红蓼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红蓼手里拎了酒壶,一边喝一边遛弯儿,这会儿实在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不如好好逛逛。来这一趟,她都还没闲下心来逛逛,哪知会听见啸天这夹子音。红蓼摩挲了一下手臂,判断了一下那边的气息,神识稍一接触就回来,捕捉到了漱玉。想到今日发现的可疑之处,她隐隐觉得啸天的安危不需要自己担心。那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她突然觉得有些闷,跑出仙宫打算透透气。一出来她就看到一个蓝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站着,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一处,不知在这站了多久,又在想些什么。红蓼在这里见到他,惊讶又不惊讶,拎着酒壶走过去主动打招呼:“雪仪真君。”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沐雪沉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是有了心魔吗?可那是凡俗人修才会有的东西。他跟着云步虚修炼,天生仙体,不会产生心魔。但为何方才一直想着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了?沐雪沉只晃了晃神就意识到,是红蓼出来了。“见过师娘。”他礼数周全地问候。红蓼挥挥手:“别那么客气,又不是外人,说来我白日里还想着要感谢你,今晚就见到你了。”稍顿,她歪了歪头道:“你是来找你师尊的吗?可是道圣宫有什么事?”她晃晃手中酒壶,“有事就快让他走吧,在我这里也是徒增烦扰。”沐雪沉:“……”后面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当做没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