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不太好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人,应许羽落的原本也是你,你当时还让我给她点明去寻水盟主的理由,如今水盟主这样我们都有责任,你没道理要我来求你救他。”“我有说过要你求吗?”云步虚终于开口,声音仿佛拉紧的琴弦,岌岌可危。红蓼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闭了闭眼道:“我自己想办法。”她坐到榻边想靠自己救人,认真的模样刺痛了云步虚的眼睛。他上前一步低声道:“能被人魔混血算计,可见他本身就不够清醒。”红蓼本来就对水如镜的伤没什么头绪,偏生云步虚还在这里念经,她有些烦躁道:“你又不帮忙,就不要来说风凉话了好吗?他都快死了,你还说这些想表达什么?”云步虚无法忍耐她的视线一直在另一个男子身上,他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向自己,一字一顿道:“他不如我。”红蓼闻言直接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云步虚面无表情道:“他哪里比得上我,你要那么在意他?”红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时间紧迫,最后她只能快速道:“是你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让我不得不在意他。”她掰开他的手,继续帮水如镜检查身体:“现下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我没心情和你说别的,你不帮忙就走,别来添乱。”云步虚沉默下来,许久没有言语。在红蓼试图用妖族最珍贵的真气为水如镜拉回生机时,他突然说:“你亲我一下,我便救他。”红蓼不可思议地转向他,他说完好像自己都有些不够从容,但还是紧紧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不得不说,这一刻的云步虚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忽略他袖中紧握的拳,和不断扇动的眼睫。红蓼没犹豫太久就倾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让开位置道:“救他吧。”云步虚手落在脸上,轻抚过她亲吻的位置,她那样敷衍的动作,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他算达到了目的。但他一点都不高兴。心底翻涌的情绪甚至越发沸腾复杂起来。他看着水如镜,仔仔细细地看,似乎在辨别为何他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让对他心存排斥和怨气的红蓼不惜亲他,也要救他。他辨别了太久,红蓼的耐心告罄,直接问他:“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云步虚气血翻涌,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但他咬牙克制着,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双手结印,用神圣的金光将水如镜包围其中。见他开始行动,红蓼才松了口气,后退几步在一旁安安静静守着。她越是这样,云步虚心里就越是凌乱,他盯着昏迷不醒的水如镜,仿佛遇见了比地之主还要难对付的仇敌。可他非但不能杀了对方,还要将对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苏醒。”神之言灵,言出法随,水如镜被强行唤醒,睁眼就看到道祖冰冷彻骨杀意丛生的眼睛。他本能地唤来本命剑与他对峙,断剑握在手中,轻而易举地被云步虚的灵力撕碎。看着完全碎裂的本命剑,水如镜好像终于回过了神,难堪地下了塌,跌倒着跪下。“冒犯圣主了。”他哑着嗓子,眼尾绯红地盯着碎裂的本命剑,想伸手将它合拢起来,却因那是云步虚的意思而无法那么做。红蓼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几步上前,将剑的碎片小心地收起来,交到水如镜水中。水如镜低着头没有接,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整个人摇摇欲坠。红蓼不禁回头:“把你的灵压收起来,你真的想让他死吗?”救人疗伤,对云步虚来说确实不算难事,可也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毕竟是从生死线上拉人,他肯定是也要付出一些代价。可红蓼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只关心水如镜。他想说什么,但红蓼见水如镜明明很想收回自己剑的碎片,却因着他的态度完全不敢伸手,望着他的眼神几乎是厌烦的。“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就出去好吗?”他再这样下去非得真的死人不可。还不等云步虚开口,一直沉默的水如镜先出了声。“臣下已经无碍了。”他艰难地站起来,始终低着头,“该离开的是臣下。夫人和圣主好好休息,多谢圣主为臣下疗伤。”他转身要走,没走几步就又昏了过去,红蓼一条尾巴接住他,那毛绒绒的触感很舒适,他昏迷中紧蹙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了了。”身后响起云步虚的声音,尾音沙哑轻颤,“你怎能如此接住他。”红蓼怔了怔问:“这怎么了吗?”
“那是你的尾巴。”云步虚忍无可忍,“狐族的尾巴多么重要,无需我为你解释。”“……”红蓼抿抿唇,“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是你先违背承诺,我如今要做什么,你都不该有意见。”云步虚所有的情绪都因这句话消弭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宽大的白袍衬得他神清骨秀,俊美不凡。可他的脸色却很冷,眼底蕴着神光与浓重的失望、破裂。他忽然咳了几声,像是强忍着什么痛苦,腰间禁步玉佩因他身子的摇晃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红蓼见他这副模样,眼圈也有些泛红,可到底是没说出什么给他台阶下的话。云步虚与她对视片刻,终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走得速度不快不慢,于他来说,更像是主动留了台阶给她,只要她唤他一声,他就留下,可她没有。身后只有她扶着水如镜回到榻上的声音,云步虚再难忍耐,拂袖而去。圣主到底是圣主,何曾被如此对待过,他自然觉得受到了忽视和冒犯。可这些其实他都可以忍耐。真正让他必须离开的,仍是红蓼用尾巴接住了水如镜。那样亲密的举动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