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乐,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整天笑嘻嘻的,你没有心吗?”
在整个童年里,顾亦乐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用手捧起脸,用那张虽稚嫩却已初现俊秀的漂亮脸蛋,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的大人:“我都这么可怜了,阿姨就行行好,给我和外婆一点钱,一点吃的好不好?我好饿。”
“你这孩子···”
一些人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讪笑地摆手离开了,而更多的人会露出怜悯的神情,蹲下身,往他洗的发白的夹克包里塞钞票,接下来就会有一段好日子过。
等到钱用完,政府发的贴补又没下来时,他就会故技重施,背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挨家挨户的敲楼层里的门,使出浑身解数的卖萌扮可怜,只为求得一点米油钱。
他那时候还没大人膝盖高,长得又瘦又小,脸巴掌大一点,像根发育不良的小苗,跟楼层其他住户又胖又高的同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善良的女主人将自己孩子不要的课本和衣服装在袋子里给他,顾亦乐提都提不动,脸上却甜甜的笑着,一个劲的冲对方鞠躬:“谢谢阿姨!阿姨真是大好人!”,又换得几根充满怜惜的巧克力。
靠着这些来自邻居间同情的施舍和国家的政策,他和外婆的日子过得还算将就,除了偶尔的校园暴力——总是捡别人剩下穿的他自然就跟同龄人格格不入。
“你这个没人要的小破烂,不许再来我家!”
放学的路上,他被同小区的孩子重重地推到了地上,用报纸仔细包好的旧课本丢了一地,被踩的到处都是灰尘。
而他却只是静静地等人发泄完,再慢慢的捡起衣服装回包里,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去。
毕竟,他们都说得没错。
顾亦乐本就是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他其实对自己的父母外貌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母亲鲜红的嘴唇和深紫色的指甲,和卧室里永远弥漫的烟草臭味。
他的母亲是初中就辍学混社会的小混混,不学无术,整天偷鸡摸狗,搅合的整个小区乌烟瘴气,他也不过是某天跟个不认识的男人醉后的即兴产物。
顾亦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因为对方见他永远都是吊个脸,骂他累赘和贱种,生气的时候会掐的他胳膊紫一块青一块。
但他依然很喜欢自己的母亲,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时就会笑,他母亲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抱着他晃荡一会,胸膛柔软而温暖,喂他甜甜的玉米糖。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他母亲就因地铁偷盗被抓去派出所拘留,十五天的派出所生活好像给了她远走高飞的理由,她再也没有回来,破旧的房子里只留下年迈的外婆和尚在襁褓中的他。
失去女儿的老人整天哭泣着,眼睛哭瞎了,彻底失去了生活来源。
两人靠着政府微薄的保证金艰难度日,幸好,顾亦乐的命很硬,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坚强的长大了,甚至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
他初中的时候,他的母亲不知经过了什么样的奇遇,一跃成为了H市有名的企业家,在无数的新闻和报纸上都露面过。
他去找过,却连门都进不去,渐渐第也就没了相认的心思,在被同学调笑:“诶乐乐这个女企业家跟你姓一样诶,你跟她长得还好像,你是不是她的私生子啊?”时也只是摇了摇头,笑嘻嘻的回道:“只是同名罢了。”,回家却看着报纸发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高三的时候,顾亦乐的外婆去世了。是心脏病突发,走的时候很平静,他中午放学回去发现时尸体已经凉了。
他还没满18岁,不能自己处理丧事,坐在地上看着外婆平静的脸庞后发呆了一会,最后颤巍巍的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您好,我找顾总。”
“请问您是?”
“我是顾亦乐,是她的····远房亲戚,家里有人不在了。请您转告她,她会知道的。”
“好的,请稍等。”
一阵衣物的摩挲声响后,来接电话的换了一个人,却一直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其急促的呼吸声。
是妈妈吗?她在紧张什么?她还记得我吗?
顾亦乐吞咽了口口水,他很想冷静的跟人说话,但是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一连串的呜咽声:“··妈妈,我是亦乐,外婆去世了,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办··”
对方沉默地听着他的哭诉,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顾亦乐哭着,颠三倒四的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和悲伤,在最后请求对方回来时才紧张起来,他屏息等待着,却只等来了手机发出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
他用脸夹着话筒,从兜里掏出用了好几年的小灵通,里面赫然显示着是来自银行的通知短信,有人往外婆的账户打了六位数的金额。
“妈妈,我,我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单调的‘嘟——“响了很久很久,而顾亦乐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