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只钢笔,秦屿直到坐上车都心不在焉。
车是许诺爷爷nainai送给他们宝贝孙子的,连同一个24小时随叫随到的司机。许诺跟着人上了后座,跟司机确定了地址后就开了隔屏。
隔音良好的屏幕缓缓升起,将后座分割成一个密闭隐私的空间。
秦屿安静的坐在一侧,脊背挺的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眉毛却是微皱的,神情有些不自觉的忧郁。
许诺的视线从他眉心的褶皱落到了他隔着衣服,正无意识摩挲钢笔的手,漆黑的瞳孔闪动,却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路沉默地到了目的地。
秦屿刚下车,就被年轻男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吃了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实时命案,迅速扭头去看才发现是不远处刚垂直降落的跳楼机,几个五花大绑的“受害者”正在上面欢乐的扭动躯体。
“这是····”
H市附近的游乐园也没几个,他环顾四周,果不其然看见了门口熟悉的甜品屋和被做成米老鼠模样的售票大厅:“我之前带你来过的星月游乐园?”
他说道,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忆起前几天刚放过劳动节的假:“今天是你生日?”
“是啊是啊,叔叔记性真好。”
本以为他不记得的许诺眼睛一亮,惊喜的点了点头:“两年前你就是在这给我过的生日,还给我做了愿望卡,带我玩了海盗船,动感摩托,激流勇进,过山车········最后,最后还坐了摩天轮。”
想起自己期待已久的事,他脸颊一红,羞赧用纤细的手指拽了拽裙子的下摆:
“我知道叔叔已经很累了,本来这两天想让你好好休息的·······但是生日就这么一天,叔叔能像上次一样陪我再逛一遍游乐园吗?”
看人没回答,他就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哀求的望着秦屿:“就今晚,求你了叔叔,之后两天你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你,好吗?我真的想了很久了。”
他姿态都放低到这个份上,总裁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再说,他也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两人刚开始囚禁他时,他没搞明白情况信了许诺的鬼,以为对方真是被顾亦乐胁迫才干出这事,费尽口舌劝他迷途知返,放他离开。
但许诺哭是哭,道歉是道歉,用锁链绑起他时手都不带抖一下的。
秦屿直到被迫屈服,签合同的时候看见一条条Jing准打击屿海,顾亦乐肯定想不到的商业条约才恍然大悟,对方这个面白唇红的纯良表皮下包裹着怎么一个恶毒狡诈的灵魂。
肖家的势力遍布全球,即使是底蕴深厚的叶家都要低人一头,更别提他这个事事仰人鼻息,还跟人有合作关系的小公司。
可以说这份合同一签,只要他违背其中一条,肖家可以不违背任何法律的前提下,将大半个屿海纳入囊中。
这是秦屿完全无法接受的。
因此,即使许诺像是以前一样腼腆体贴,他都处处忌惮,只要不触犯他底线的事情都会答应。
而许诺也很知趣,提的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两人的相处甚至有点诡异的和谐。
这让顾亦乐吃醋吃的大发,经常以此理由折腾他,秦屿有苦难言,经常被折腾狠了就直接装昏。
这小子又开始一边给他清理一边哭,靠在床边抓着他的手,经常一哭就是一晚上,第二天又无事发生的用言语讽刺羞辱他,像是只爪子没长出来还冲他呲牙的小狼。
秦屿15岁父亲入狱之后,什么事都经历过,这种不包含任何恶意,纯粹是嫉妒和失控才说出的话语对他而言宛若耳边风,不痛不痒的就过去了。
有时候听不惯就跟人斗嘴,反正顾亦乐的性格他摸的透清,再生气也翻不起多大的波浪来。
但是许诺,他到现在都没看透对方真实在想什么。
他们初次相遇时少年稚嫩脆弱像一只刚出洞xue就掉进狼窝的小白兔,秦屿把他叼了出来,放在花丛中Jing心抚养。
就算知道对方骗了自己一年多没找到亲人,自己进的a大,还向别人污蔑他时,他都以为对方只是Yin差阳错的走偏了路。
但是到如今,种种事实逼的他不得不承认,许诺根本就是不是什么可爱可怜的小白兔,
他就是一条有着无害外皮的毒蛇。
而自己就是那个傻的用体温温暖对方,被反咬一口的农夫。
有什么能比让中毒的农夫再重复体验一遍自己当时的犯蠢之旅更加讽刺的吗?
秦屿看着眼前的少年,回忆起自己当时是如何的尽心尽力地给对方庆祝生日,又是被如何的恩将仇报,愤怒,失望,后悔等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最后却演变成了一股沉重的无力感。
为什么呢?
他厌倦的想。
他已经能给予了他们自己能给予的一切,为什么还要索求更多呢?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究竟他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放他自由?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