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需要……”
“谢谢,我不需要。”阿莱西亚直视着罗伯特的眼睛,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去和某个(700美金一小时的)心理医生谈谈”的建议,没有朝这个曾经的老师吐第二口唾沫。
但罗伯特的嘴唇仍旧以一种苦涩的方式抿紧,这让阿莱西亚挺新奇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他是第一个对杰拉尔德和阿莱西亚的新关系表现出不赞同的人,这事的知情者虽然不多,但他们都完美地表现出了红砂人的美德——沉默,以及服从首领。罗伯特眼中的尴尬、愧疚以及痛苦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只是当他在红砂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成了最怪异的那个。
不论流言如何飞窜,阿莱西亚知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相信他当真是杰拉尔德的儿子,而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这部分人大概会转而相信他是养子之类的东西。就算把亲子鉴定的结果和床照一起摆在他们面前,阿莱西亚漫不经心地想,他们也更有可能会怀疑阿莱西亚,一个外来者的孩子是在忘恩负义地污蔑他们可敬的首领。杰拉尔德可能会宽恕他,可能不会,不论如何他都将失去更多东西,比如随时出入庄园的自由.而最坏的可能当然就是一颗干脆利落的子弹,教父的名誉从来都只用鲜血清洗。
阿莱西亚又看了罗伯特一眼,后者仍然紧紧拧着眉毛,眼神有点放空。他不知道罗伯特有过多少学生,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其中最差劲的,那些亢长枯燥的大段律法和成篇的数字都令他头昏脑涨,相比较之下还是塞尔吉奥的拳头更讨人喜欢一点,它足够简单直白。
不过阿莱西亚也并非一无所获,比如说,他知道罗伯特思考时的表情。他的老师仍想谈谈,只是还没想好话题或者怎么开始。
那就谈谈。阿莱西亚移开视线,折了一支玫瑰,耐心十足地将它的花瓣一丝一丝扯下来丢在草地里。
对于罗伯特想说的话,阿莱西亚能猜个大概。只是他并不打算满足罗伯特的补偿心理,毕竟,如果罗伯特真有看起来的那么痛苦,那他早就应该说点什么,而不是在事情都发生了……很多遍之后,才来问阿莱西亚需不需要心理辅导。
只剩梗的玫瑰从年轻人松开的手指间掉落,他把它踢进草丛里并拧了第二支玫瑰,没有催促还在犹豫的罗伯特。
换了以前,阿莱西亚绝不会愿意跟罗伯特浪费时间,可今天是周日,“家庭时间”,除非有紧急的大事儿杰拉尔德不见任何外人,这意味着阿莱西亚必须同时忍耐珀扎利诺一家子——天知道他为什么不算“外人”!相比较之下,罗伯特可爱得多了,听他废话总好过惴惴不安地担心伊莎贝尔或者阿涅斯会从杰拉尔德的态度里看出什么暧昧来。
“你可以,”罗伯特终于开口了,“跟我谈谈,随时,如果你不愿意去见陌生人的话。”
阿莱西亚颇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是什么让您觉得您比陌生人要好呢?”
罗伯特看起来像是突然挨了一拳,“不,我是说……你会需要跟别人谈谈的,这种事……这不应该发生,你也不应该独自承受这个。”他的表情狼狈极了,这真有趣,阿莱西亚知道面前的男人并不是那种拿不动枪的软弱废物,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是杰拉尔德的左右手,哪怕没有直接,他也间接处理掉了不少妨碍珀扎利诺家族的人——其中不乏未成年的孩子。
他的底线在这儿吗?可以杀死一个孩子但不可以Cao他?
“但它还是发生了,”阿莱西亚索然无味地丢掉手里的玫瑰,“而您……哈,您能帮我逃走吗?”年轻人直截了当地问,蓝眼睛里浮起嘲弄的色彩:“帮我离开红砂,确保教父或他的敌人永远也找不到我。您不能,您能做到的就只有给我一点虚假的安慰和希望。您告诉我‘这是错的’,‘这不应该发生’,然后呢?已经发生的错误能被您的只言片语改写吗?我想不能,那么它们就只剩下一个作用,也就是无限期地延长我的痛苦。我得承认这其实很诱人,痛苦能叫人头脑清醒,但只要一想到您是为了自己而不当真是为了我才这么做,并且您还会期待我对此感激涕零,我就只觉得想吐了。”
“别否认,”教父的私生子冷冷地说:“您敢说您不能做到更多吗?您是教父的姻亲,他不会杀您,但您所做的还是只有问我要不要去见心理医生。您的怜悯仅此而已,它拯救不了我,但肯定足够让您自己感觉好一点,至少也能不那么像个帮凶。”
阿莱西亚把视线从罗伯特苍白的面孔上移开,意兴阑珊地结束了这场发泄式的交谈,“老实说,您还不如就推我一把呢,下手利落点儿或许我今后当真会感激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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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尔德问:“你吃过午饭没有?”
刚走进起居室的阿莱西亚摇头,他很少跟人长篇大论地争吵,枪和拳头足以解决大多数问题,而三分钟前他那么做了并因此感到异常疲惫,他觉得自己今天接下来都不想说话了。
“去餐厅,”杰拉尔德说:“老海莲娜会喂饱你的。”
珀扎利诺们惯例的午餐时间早就结束了,当阿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