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个婚生子满两周岁后,我去看望了我真正的长子。
令我感到啼笑皆非的是,伊万杰琳还是用了我留下的那个名字,一个女孩的名字,在一个男孩身上。
不过这个倒霉的孩子比我想的要开朗,他并没有被伊万杰琳养成一个自闭儿或者懦夫,只是稍微有点儿不懂事——在我要坐下的时候他踹了我的椅子,幸好他只有5岁,否则我就要少一个孩子了。
伊万杰琳瘦了点,她不再戴贝雷帽,金色的卷发也剪掉了大半,这些改变并不都令我愉快,可奇妙的是它们无损于她身上曾在多年前吸引我的那种魅力。她的忧郁并未让我感到索然无味,所以当我说我要带她的儿子去做亲子鉴定时,我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
伊万杰琳的表情像是挨了一耳光,我对此感到抱歉,但我的决定从不改变。
一个私生女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而一个比我名义上的长子还要年长一岁的私生子就是个大问题了。我不打算放任这个麻烦继续流落在外,可他最起码得真的是我的麻烦。
仅仅从表面来看,这个孩子不像我。他和伊万杰琳一样有着蓝眼睛与白皮肤,五官特征也和红砂人没有丝毫相似,我在车上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才在他那头金棕黑三色混杂的头发里找到了一点我的遗传——黑发。
将样本送入实验室后,我带伊万杰琳母子去吃了晚餐。伊万杰琳没吃多少东西,她的儿子也是。母亲是被我伤了心,孩子则只是全程都在瞪我。我觉得这个小家伙挺讨厌我,而这一点在次日拿到鉴定结果时得到了证实。
阿莱西亚·勃朗是我的儿子,我对此既不惊喜也不意外,但阿莱西亚却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表情——他不擅长掩饰情绪,一直到很多年后都是如此。当时我并不在意阿莱西亚对我的排斥,我缺席了整整五年,如果他立刻开始抱着我的手臂叫爸爸那我才应该担心呢。
我告诉伊万杰琳我打算接她去红砂,并且很高兴这次她不仅同意了,还没有再表达任何与婚姻有关的念头。阿莱西亚发了一场脾气,我意识到尽管房间里站着我的几个保镖,而我又是个比他高大得多的陌生人,但他一点也不怕我,如果不是他够不着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砸过来。
或许他还是有点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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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红砂之后我着实担心了一阵子,我无意美化自己的家乡,这确实就是个对外来者并不友好的地区。一个受保护的单身美人或许还能被礼貌地无视,但这个女人的儿子,一个父不详的小杂种却会在每一个他母亲没有注视着他的时候直面红砂的凶狠。
我担心阿莱西亚会像个小姑娘一样找母亲哭诉自己被欺负,而在红砂,一个男孩只有在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才被允许哭泣。
但那并没有发生,事实上,他从来不哭,就好像天生缺乏这部分功能似的。我问了伊万杰琳这事,她的回答是她没有注意过,或许阿莱西亚出生的时候哭了吧。
我只能边叹气边祈祷她遗传给我儿子的只有那张和名字相称的漂亮脸蛋。
我的忧虑不无道理,阿莱西亚似乎不太聪明,一次不畏惧强权是勇敢,每一次都是如此就是愚蠢了。
他带着伤回来的某天,我叫他到我面前来,他的反应是冲我的脚边吐了一口唾沫。
我在塞尔吉奥要给阿莱西亚第二个耳光时制止了他,然后拿来手帕把他沾着灰尘和血沫的脸擦干净。
我很清楚阿莱西亚只会记得那个我没有阻止的耳光,但被子女怨恨并打倒不也是父母的责任吗?权力的交替总是如此,父亲失去,儿子得到,孩子在接过权杖的那天才真正成为男人。
不过我确实感到有些遗憾,因为阿莱西亚明明痛得直抽气,脸上却还是只有血没有眼泪,或许我应该等一会儿再制止塞尔吉奥的。
那之后阿莱西亚乖顺了几天,然后他开始傲慢地无视我,直到再一次受到教训。
在第二次让他吃了点苦头之后我意识到我想错了,他并不愚蠢。我这非法的长子不乐意对我时刻毕恭毕敬,于是他试探我的底线,看我能容忍他到什么程度。
阿莱西亚没有再嚣张地对我不敬,每一次看到我都会表现出最低限度的礼貌,但他不会听从任何非命令的话,也拒绝和我有上下级之外的交流。他就像一只毫无感激之心的小畜生,从我手里叼走食物和玩具后转头就对我表示出的温情嗤之以鼻,我又不能因为阿莱西亚卡着我抽打他的边缘蹦跶而惩罚他,因为在此之外,我的长子确实“守规矩”。
阿莱西亚唯一一次主动凑近我是在他15岁的生日,在那之前他已经由塞尔吉奥训练了三年。他生日的那天,我带去一箱手枪,让他挑选他喜欢的。
箱子摆在我面前,他两眼放光地快步走到咖啡桌前,伸手着迷地抚摸箱子里冰冷又暴戾的美人们,而我凝视着他,脑子里想的是他拿着枪能惹出的麻烦可比拿着刀要大得多了,我也就能有理由施以更重的惩罚。
我得承认我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