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司遥在报刊上看见不想看到的报导,便会习惯性地把报刊一扔,摘眼镜,揉揉额角。今次也不例外,虽然感想与从前略有不同。
他想错了。或者说,他是没有想到。
经过那天的事,他以为厉森一定会来找他算账,或者其他行为上也该有所收敛。但是,没有。
一周过去,厉森既没有来找他,行为上也没有丝毫收敛。昨晚,厉森又公然到苏瞳工作地点接班,送人回家。于是热心的狗仔队又将这条热烘烘的新鲜新闻搬上娱乐版头条。
厉森如此表现,竟像个没事人。
没理由的,那个男人……
「哥……」工作室里,坐在对面椅子里的苏瞳看着司遥的一脸Yin沉,有些怯然。以前看到这种报导,司遥也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这次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不好看。
是不是对于厉森的作为,他实在已经忍到极限?苏瞳这样的想法,不能说错,但也不能说对。
司遥的确很不愉快厉森昨晚的作为,但是并不仅止于此。
其实若放在以前,看到这则报导,或许他也只会轻蔑地眯起眼睛,将报纸一扔:「下半身过于旺盛的男人,没有生在动物圈真是大自然的损失。」
而现在,在他的概念里,厉森,已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魔鬼的头衔。
那天的经历让司遥有所了解到,那个男人也是有心的,虽然暂时还没捉摸到他的心在哪里。
而他做着这样的事,究竟是在想什么?
「哥?」苏瞳忍不住催促一直闷不做声的司遥。
「嗯?」司遥这才收回注意力,笑了笑,「你不必在意我这边。下午你还要和Peggy讨论新歌,专心一点。」
「我知道。」苏瞳点头,眨一下眼睛,「那哥呢?你有事要离开是吗?」相处这么久,苏瞳已经能够从司遥的话语中听出未完的后话。当然这仅限于比较浅显易懂的。
「是要离开一阵子,办完事我会回来。」司遥说。
「那你大概几时回来?今晚我家没人在……」
「那我会在晚饭前回来,带你在外面吃。」
「嗯!」苏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脸。
他还是很怕一个人吃饭,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司遥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这种心态,他可以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睡,唯独不能忍受一个人坐在餐桌边。
总之,司遥也只能尽力而为地照顾他这种心态,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弟。就算是亲哥哥也照顾不了弟弟一辈子。
「你找个好女孩赶快嫁了吧。」司遥似笑非笑地戏谑一句,站起来。
「胡说什么啊!」苏瞳不满的抗议,司遥只是摆摆手,拎起外套挂在肩上,离开了工作室。
※ ※ ※ ※
SH总公司大楼,五十七层。厉森单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慵懒地敲击着计算机键盘。
最痛恨审资料。人事部那个老头子真是废物。他满脑子这样的抱怨,忽然打个呵欠,揉揉眼睛。
已经连续几天没能睡好。一闭上眼,就怕做梦。最怕梦到的,就是那晚的事。
不错,那天他的确喝醉了,他意识不清,但他可不是死人。朦朦胧胧的,还是在他脑中留下了一些片段。尤其是早晨醒来,浑身关节如同被小锤子敲打了一万遍,酸痛交加。
这倒罢了。遗留在床单上的那些痕迹,凭他的经验,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再加上下体异样的抽痛,他不难猜出自己经历了什么。前一天夜晚的事,不是梦境。
然而,那个害他这么惨的罪魁祸首,居然已不见踪影。只有床头柜上一瓶止疼药片,一张便笺,洒脱的字迹写着几句: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你的身体我已帮你清理过,不过宿醉多会引起头疼,我买了止疼药,记得吃。请多保重。
保重?那家伙还敢大言不惭对他说什么「保重」?
最最可气的是,明明当时的记忆非常模糊,然而若是一入睡,那情景却会在梦境里格外清晰。
整夜不歇的疯狂交媾,自己在别人身下喘息低鸣,被揉成这样那样的体位,所有一切都真实地历历在目。唯一始终看不清楚的,却是对方的脸。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无论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
当然,在现实中,他没有忘记那个人的脸。他记得那天陪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
那个男人,化成灰,他也认得……
「嘟嘟。」办公桌上的电话内线忽然响起。
「总经理,有一位先生想要见您,他说他姓司。」秘书这样说。
司?
厉森脸色变了变,沉下眉:「让他进来。」
「好的。」
三分钟后,司遥出现在厉森的办公室内。一打照面,空间里的气温便骤降十度,连空气也冻结了一般。
其实司遥是还好,主要在于厉森那边。他身上散发出的气,他眼中射出来的光,都是冰点以下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