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嘴唇上,并没有被妆点出的附加质感,那唇瓣甚至是有些干的,像是渴得很了,却又没有水喝,就干燥地生出些纹路来——更像是在发烧了。
“你肯定不对劲。”
宁月月一下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伸手去摸临安的额头,还没碰到,就被他的手挡住了。
很烫。
几乎像是碰到了一块儿碳,叫宁月月生出了几乎要被烧伤的错觉来。
“可能是因为有点累,”临安偏过脸,他依旧把持着节奏,欲迎还拒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些轻而低的哑意,钻进人的耳朵里,酥酥麻麻地发痒:“你先走吧,我再………”
他停顿了一下,轻而快地喘息了一声,再开口时,声音里的哑意更明显了一些:“我再自己………休息一会儿。”
他的异样越来越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宁月月眉头一皱,反而更坚定了:“不行,你肯定发烧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校医室!”
她伸手就要把临安捞起来,但却又一次被挡住了,临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却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于是宁月月更惊了——这么虚了,这还了得,这病得不轻啊!
她反手就想把临安架起来,被临安又一次避开。
这倒霉孩子,临安又一次庆幸自己绑定的不是什么教育系统,不然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他往后闪开,做出一副极抗拒的姿态,怕宁月月因为在这方面的不灵光,还想强行把他拖去看医生,便表现得更明显了一些。
他绷紧脊背,身体躬起,脸上的红晕也变得更明显:“我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月月——”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些哀求的意味,听着甚至有些可怜:“你先走,我………”
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却带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来,宁月月因为这明显的异样态度和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愣住了,她本能地回想起了什么,这态度、这语气,她好像是曾经见过的!
是什么时候呢?
时间隔得太久了,但那时候的情绪却一直积压在心底最深处,宁月月还记得当时临安的模样——他也像是现在这样,身体紧绷着,额头上有因为隐忍而生出的一层细汗,他的脸很红,落在人身上的也几乎是涣散的,但是手底下写的字,却还能看得出形状。
——那时候他刚刚被………弄过,里面还夹着跳蛋,宁月月因为肖长空有意为之的宣告行为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于是青梅竹马的一切遮掩都变得拙劣,而在此时此刻,他遮掩的姿态和之前的模样缓缓重合——宁月月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甚至是空白的:肖长空不是已经走了吗?!
宁月月这么想。
罪魁祸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宁月月迫切地希望青梅竹马能够好起来,哪怕因为他的影响,现在她每天下午都要和临安会面,但她依旧在刻意地淡忘对方的一系列恶劣行为,但现在,临安的异状,却又忽然把她一下扯回了当时在教室里的时候。
“………好,”宁月月本能地遵从自己曾经的做法,假装对异状毫无察觉,为临安保留下脆弱的尊严:“东西好不容易搬完了,那我先去搬水………哈哈,明天………”
她僵硬地干笑了几声,努力让语气显得正常自然:“明天我带最好喝的那个牌子来找你,我先走啦——”
她一边说,一边僵硬地后退,退了几步,就转身快走,去拉门把。
但却没有拉开。
——门早就在最后一样东西搬进来的时候就被临安锁住了,器材室并没有监控,宁月月累得半死不活,也完全没有察觉,于是她在反应过来想快点儿避开的时候,才终于发现门被锁上了。
宁月月几乎是崩溃的。
她背对着临安,几乎不敢回头,只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夹杂着一点极度隐忍的,刻意压抑的低吟声。
她用力拧着门锁,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但门似乎是被反锁了,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宁月月甚至想踹门了——又怕反应太激烈,让临安察觉出什么来。
怎么会这么巧,是不是外面有人在恶作剧,又或者有人不知道里面有人,顺手把门锁上了?
种种猜测在脑子里盘旋,但没有一个能解决此时的困境,宁月月僵硬地站在门前,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还是临安的声音,又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月月。”
她身后的人这么念,声音很轻,带着微妙的颤抖。
像是疑问,又像是某种………某种谨慎的、小心的,含满了惊惶和恐惧情绪的试探。
宁月月的喉咙终于干涩了起来。
但并不是因为某种不能表现出来的微妙兴奋,而是因为紧张和恐惧,她和身后的少年一样恐惧——他恐怖于自己的异样被发现,而她恐惧于自己发现了对方的异样被发现。
“………门,”宁月月的声音也在打颤,她停顿了一下,尽全力表现出懊恼的语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