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既逢素扇一出,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打出一条路,拉着左青月逃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暴雨,左青月失了魂魄一般,跌坐在一棵松树底下:“叔老大,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我该死,我欠了一个村子的人的命...”
叔既逢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左青月继续道:“我听我爹说,我做乞丐的时候为了一个馒头杀了一条和我抢的狗。你看,我是不是天生就是个嗜血的魔鬼?哈哈哈哈...魔鬼...原来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哪怕我从小立志要做一个君子,哪怕我...咳咳咳...”
左青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双唇都没了血色。
叔既逢心一揪,打开扇子替他遮住打下来的雨点。
“咳咳咳咳咳咳...”左青月无力的去推扇子,“叔老大,我这样的人,还值得你护着吗?咳咳咳咳...你有你的心上人,又是世外云山的弟子,你不要和我搅在一起。我就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叔既逢看着他,只问了一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我疏远的吗?”
“是,”左青月意志散失,有什么说什么,“因为我不配叫你叔老大,不配做你的朋友。”
“你已经是了。”叔既逢道。
左青月不答话,没有了意志支撑,身子往两边倒去。
叔既逢托住他,坚定道:“相信我,你不是那样的人。还记得黄大夫说的话吗?他说你偶尔失去了控制,自己还不记得。霍愈!霍愈!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左青月笑得很没有力气:“叔老大,我是不是很失败?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收我做了徒弟,后来还认我做了义子,而我却连送终的义务都没有尽到...一起长大的身边人根本没把我当作兄弟...哈哈哈哈...叔老大你看看,多可悲啊……多可笑啊......孤儿...孤儿,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孤儿...”
叔既逢第一次从青月嘴里听到了他的身世,又震撼又怜惜,握着他的肩膀道:“你不是!我是你的朋友,你还有我!”
话音未落,左青月往前一栽,倒在叔既逢的怀里。
27、伺候
左青月发起了高烧,万幸没有像以前一样咳血。叔既逢守着他,一边等小二帮忙去请大夫,一边替左青月换上干净的衣裳。
左青月烧得迷迷糊糊,时而唤他叔老大,时而唤他叔既逢,偶尔还唤他叔弟弟。
叔既逢觉得有些耳熟,很久以前似乎也曾有人唤过他叔弟弟,却一时想不起来,另外又着急着左青月的病情,也就没有多想。
衣裳还没全部褪下,左青月意识到了,使劲往外推搡叔既逢,苍白的脸和身上泛起异样的chao红,嘟囔道:“不要...不要...”
叔既逢不懂他到底在拒绝什么,又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便直接命令道:“别动。”
左青月当真就不动了,乖乖躺在那里,脸却越来越红,最后一把扯过被角,蒙住了脸。
叔既逢终于将衣裳剥光了,不可避免地瞟到了所有该看和不该看的地方,莫名觉得耳根子发起烫来。“停!”叔既逢自言自语地拍了自己两下,强制要求自己不要想入非非,这才把衣裳换好。
但刚刚的画面已经不可遏制的留在了叔既逢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叔既逢谴责自己龌龊之时,大夫终于来了。
大夫一模左青月的脉搏,眉尾都翘了起来,回头问叔既逢:“你这朋友竟然能熬这么久,老夫佩服!”
叔既逢心里咯噔一下,小心问道:“大夫,那个,我朋友还能活多久?”
大夫沉思片刻,眉尾渐渐落下来,方才道:“这次的风寒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先前心力交瘁,被寒shi侵入。我开个方子,泡个热水澡就行。只是...他身上似乎还有其他的病症,老夫学艺不Jing,诊不出来。”
“那就烦请大夫先开了这个治风寒的方子,”叔既逢大概清楚大夫所指的其他的病症,“先退了烧,我再带他去其他地方求医。”
“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啊!”大夫移坐到书案前,写好方子之后递给叔既逢,“你去附近的药方照着这个方子开好,再让他泡个热水澡,估计很快就能退烧了。”
叔既逢送大夫出了门后,回到房里开始犯难,对小二道:“要不,你先帮我去抓了药,再回来替这位公子泡个澡?当然,我付你银子。”
小二连连哈腰:“好的好的,公子,我这就去抓药,待会回来就替这位公子泡澡。”
等小二走后,叔既逢坐到床头一看,左青月已经缩成了一团,嘴唇发白,叽叽咕咕地喊冷。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叔既逢于心不忍,一边谴责自己竟然对好朋友生了羞耻之心,一边准备桶和热水。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叔既逢弯腰问道:“左庄主,还能起来吗?”
左青月好像睡着了,没反应,牙齿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