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倦见叔既逢胃口这么好,吩咐人撤去几个空盘子,又上了几道新菜,道:“看来是选对地方了,叔老大不觉得难吃就好!”
“我们老大又不挑,平时啃馒头都啃得很香。”贺鸣笑着望了一眼叔既逢,“对吧,老大?”
“是。”
这种场面,叔既逢不知道除了埋头苦吃以外还能做什么——左边的人名字相同,右边的人相貌相同,偏偏他们对前世又似乎完全没有记忆,留叔既逢独自在那里瞎想。
贺鸣见他与往日不太一样,奇怪道:“老大,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吃?”
叔既逢咽下牛肚:“我哪天不能吃?”
贺鸣夹菜的筷子顿住了:“......”
钱倦打圆场,拿起酒壶倒了三杯:“叔老大,这酒是京城特有的梨花白,要不要尝尝?”
望着和前世贺鸣一模一样的脸,听着和前世贺鸣一模一样的声音,叔既逢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喝不了酒的事实忘到了九霄云外,脑子一懵,就从钱倦手里接了酒盏过来一饮而尽。
钱倦一看这架势,连忙也将自己那一盅端起来,站起来道:“我敬叔老大一杯!相信以后有叔老大的带领,我们右门一定能发扬光大……”
然而他的场面话还没说完,叔既逢“啪”地一头埋在了桌上,醉了。
“......”
“......”
钱倦和贺鸣面面相觑,二话不说赶紧结了账,一人搀左边胳膊一人搀右边胳膊,好不容易将叔既逢送回了客栈。
偏巧一路昏睡的叔既逢回到客栈就醒了,还开始撒起了酒疯,路过时看见隔壁左青月的房门紧闭着,一把抢走过去使劲敲门:“开门啊开门啊,收钱的来了!开门!”
“老大!”钱倦已经走了,贺鸣一个人想拉也拉不住,“这不是你的房间!”
敲了几次后门终于打开了,霍愈在后面哭丧着一张脸道:“叔大侠,我们庄主要睡了,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说啊?”
“不行,”叔既逢一掌将门轰开,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去,“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要找人喝酒,让你们庄主出来,他要是怕喝不过我,就当是输给我一万两黄金!”
霍愈呜呜咽咽:“叔大侠饶命,我们庄主今天恐怕喝不酒了……”
“为何喝不了?京城的梨花白,别的地方都没有,也不喝吗?”叔既逢打了一个酒嗝,边说着边走到了左青月床前,掀开拢帐一眼看到了那张比平时更苍白的脸,吓了一跳,“老天啊!你不会要死了吧?”
左青月还和往日一样笑眯眯:“叔老大你干嘛又咒我?我今日不过懒得很,不想起床而已。梨花白,以后再陪叔老大喝,行吗?”
叔既逢抓了抓脑袋,想了想道:“勉强行吧,看在你这么病歪歪的份上!”
后面的霍愈扑通一声跪下去:“叔大侠,求求你救救我们庄主!庄主一到京城,心口痛就加剧了,昨晚已经开始咳血了...”
左青月从被子里伸出脚作势踢了霍愈一下:“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庄主我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会咳血!”
“庄主,你别逞强了。”霍愈走投无路,紧抓着叔既逢的衣带,“叔大侠,你有办法吗?”
“那是前几天西瓜吃多了!叔老大你可别听他乱说,我好得很。”左青月将头缩回被子里盖住半张病脸,只露出双眼睛。
叔既逢听完,伸手将被子扒下去,反复摸了摸左青月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额头不烫,脸却很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怎么可能?”左青月干脆转过去朝里面睡着,“我困了,你们先出去吧。”
“奇怪,明明有点烫。让我再摸一摸!”叔既逢为确认,直接把左青月扳过来,将手指放在他的颈脖处,不小心扑了左青月一脸酒气。
霍愈吓了一跳:“叔大侠,...你...你...你做什么?”
站在角落里的贺鸣看了这么久,终于搭腔了:“看看你们庄主还行不行。”
霍愈唇色都吓白了。
叔既逢回头道:“有呼吸,看来还活着。请大夫了吗?”
“请...请了两三位了,都没用,估计要蝴蝶道人过来才行。”霍愈说话已经带了哭腔。
“远水救不了近火。阎王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叔既逢说得很严肃正经,“赶紧让那什么道人变成蝴蝶飞过来吧!”
“可是...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谁能救我们庄主呢?”霍愈已经是六神无主。
叔既逢抱着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思考了很久,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要不,送去我师父那里看看?”
霍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谢谢叔大侠!谢谢东风前辈!”
这边头还没嗑完,叔既逢整个人忽然一歪,扑通一声倒在了床边,霍愈吓得连连后退:“叔大侠怎么了?叔大侠怎么了?”
贺鸣没好气地回他:“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