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本来陆严已有离开的意思,但赵慈却盛情留他一起吃饭。虽然他百般推脱,最终还是架不住赵轻轻的撒娇攻势,一整个周日都耗在听赵轻轻的嘀嘀咕咕中。更何况他的屁股还旧伤添新伤,还没好全,却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着实考验他的演技。
用餐地点最终选择在距离住所不远的商场的西餐厅中。他与赵慈面对面坐着,赵轻轻坐在赵慈旁边,兴奋地聊着开学之后的事情。他有些烦躁。不仅仅是因为西餐厅的椅子有点硬,还因为赵慈--表面上好像在认真听着赵轻轻的絮絮叨叨,但穿着马丁靴的鞋尖,却时不时地勾着他的脚踝,摩擦着他的小腿肚。
他瞪了男人一眼,并未奏效,甚至变本加厉。
"服务员,"陆严黑着脸说道,"帮我倒一杯冰水,谢谢。"
天知道他多想把冰水浇到对面这个恶劣男人的头顶。
赵轻轻盯着他,好奇道:"陆大哥,你不舒服吗?"
男人终于舍得不再作弄他。陆严轻松了些,挤出一丝笑:"我没事,谢谢。"
赵轻轻被家里的大人们宠过头了,虽然已经成年了,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听不明白陆严平淡语气后面的僵硬,天真地认为表面的即是真实的。她了然地应了声,刷着浓密睫毛膏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小叔,你知不知道那个最近出了个偶像男团,叫!"
赵慈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关注这个,我怎么知道。"
少女皱着小脸,嘴里嘟嘟囔囔的,做着法式美甲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点开微博上的照片拿给赵慈看。
"可是小叔叔,你不觉得这个人长得好像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照片上的男人实在太过出挑了。留着半长的银发,长相有几分雌雄莫辨,肤色是近乎通透的白,鼻梁高挺,下巴瘦削。狭长的凤眼飞扬入鬓,但小小的嘴却自带微笑的弧度,唇珠丰满,唇色是娇艳的红。
赵慈一怔,才说道:"人家叫方玉坤。"
"哇塞,"赵轻轻抬高了分贝,"他真的是那个玉坤哥啊!我居然也是认识明星的人了耶!"
"别吵,"赵慈习惯性地打击她,"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你还是做梦比较现实一点。"
陆严见赵轻轻一惊一乍,又见对面的赵慈神色复杂,不免有些好奇。
"方玉坤?是谁?"
赵轻轻殷勤地解释道:"就是一个最近很火的偶像男团的团员,长得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漂亮!然后我刚刚才发现,那个人居然小叔叔的--"
"赵轻轻!"赵慈出声以示少女闭嘴。
赵轻轻嘟着嘴,小声念叨道:"好了嘛,不说就不说。凶什么,还心虚,又不是我的前男友"
陆严咳嗽了两声,表示他什么都听见了。
赵慈像捏鸡崽一样捏着赵轻轻的后颈,威胁道:"现在,请你闭嘴,赵轻轻同学。"
赵轻轻抬手比划了下,朝陆严做了个拉链缝嘴的姿势,又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等下微信继续讨论。
赵慈难得不自在,呷了一口葡萄酒,轻描淡写道:"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如果你想听故事,我以后讲给你听。"
"陆大哥我也可以讲--"赵轻轻忍不住插嘴。
"赵轻轻,你闭嘴。"
"我还记得,"陆严对此有些印象,点点头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讲故事给我听吧。"
事情就此作罢。但陆严到底是记住了方玉坤这个名字。
奇怪,他本以为,他这一生都会一个人过活,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产生兴趣。可这样的念头一旦起来,就变得汹涌澎湃,在他大脑里掀起惊天骇浪。电闪雷鸣的雷暴天,乌压压的,似乎要把人压沉。灰暗的海面,翻滚着,摇荡着。他忽然觉得他有点晕船。
城市的夜景在左手边的车窗上一闪而逝,车水马龙,红灯绿酒,模糊成老旧的放映片。陆严古怪地想着,对于车外的世界来说,他是否也是模糊不清的呢?
副驾驶的座位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纸袋,里边装着的,是今天赵慈送他的西服和领带。因为他们下午在商场顺便逛了一圈,本来是赵轻轻要买点东西,结果却变成给他挑西服了。而看上的这套是轻奢品牌,他原想自己付钱的,但赵慈强有力地阻拦了他,声称这是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对方打的什么小算盘了。他甚至想把这昂贵的衣服从车窗里扔出去。
但说到底,衣服是无辜的,而且确实合适他。西装外套和裤子是成套的,灰咖色,排列紧凑的竖条纹,布料他摸不出来,只感觉很高级。里面搭了件同色系的、颜色更深的马甲,腰收得很紧,显得他的腰很细。而衬衫则是银灰色的,质感光滑、挺括。最为Jing彩的,还属赵慈为他挑选的领带,主色调是带灰调的粉色和蓝色,印着和风的图案,一眼看过去,很是出挑。
陆严以前总觉得西装是严肃的,甚至有些古板到令人丧失性欲。但接触了赵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