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害怕了,可是在机场门口和他挥别时,却又半点没敢回头看。
林一廊比安也到得早,安也到约定地点时就见他坐在行李箱上看手机,时不时抬起头来东张西望一下。不过安也走过去的短短两分钟里,都没有被望见。
“早。”安也在他一旁温声道。
林一廊猛一下转回头来,多半是被吓了一跳。
“早。”他说,慌忙从行李箱上起来,结果险些被行李箱绊倒了。安也马上扶他一下,他倒是很快站稳了,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似的抓着行李箱手柄,问安也:“进去吗?”
于是二人就开始排队安检。
队伍要排一阵,安也本来还担心他们的相处会尴尬,不过事实上却挺平常的,说说自己这几天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再说说他们在萨大附近租的房子——因为学校没有安排宿舍,安也和林一廊都是在外面租房住,租在对房,也算是有个照应。
感谢萨大不在什么繁荣的地方,房租虽然还是不便宜,但至少他们都能承担得起。
“我连开塞露都带上了。”林一廊道。
安也忍不住道:“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准备火龙果香蕉酸nai。”
“那会在坑上蹲得腿都麻了吧?”林一廊道,“不对,那边好像没有蹲坑。”
两人便一同笑了起来。
好久没有和林一廊这么轻松地相处了,安也心道,这真是个不错的开端,十分别开生面。
然后是让人腰酸背痛的十四个小时航程,到一个只从相片上看过的地方。他们出发时只着一件薄外套,落地却见着落雪,然后裹上棉被一样厚的羽绒。
第一周还没开学,他们都忙着倒时差、适应生活、整理自己的小房子等等。
安也正在把这经历过的事都一一记在备忘录里。
房子有年头了,不大,也就二十平左右,不过里面倒是干干净净的,甚至床头还有小仙人球,安也就当礼物欣然收下了。
其中不得不说的是,整理屋子实在是太累人了,要扫地、要拖地、要擦桌子、要换被套床单……得亏他没什么洁癖的毛病。
还有就是,这一整周他几乎都在失眠,晚晚闭上眼睛时脑子里一瞬千八百个想法,不过他相信自己可以克服。
再有不得不说的是,写到这,他笔尖忽然一顿——这一周的生活太新奇,似乎无论什么事都是不得不说的,就连他每次经过楼下汉堡店,店员都和他微笑,他今天终于忍不住进去买了一个招牌汉堡,结果却发现一点也不好吃这种事情,都是不得不说的。
最后就是,路岩给他打电话了,在第一天。
安也下飞机已经是当地下午四点,尽管天像旧抹布一样灰白灰白的,但勉强可以说是太阳还未下山,可路岩那儿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安也飞机上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下飞机头也晕腿也软,听半天电话响都没反应过来要接电话。还是等房东给钥匙时,安也拿出手机看一眼,发现了,回拨过去。
“刚睡懵了,不好意思啊。”安也道。
路岩说:“没事,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想给你加个油。”
“谢了。”安也说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会加油的,你——在吃什么?”
路岩顿了顿:“牛河,就楼下那家新园的。”
安也想起那个香味,和刚刚一路走来shi润的空气、蛋糕店的nai油香,突然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在几千公里之外了。
矫情劲一起来,他鼻子有些酸:“我也想吃。”他说得很小声,不想在林一廊面前丢脸。
“那你买个机票回来吧。”路岩干脆道。
安也:“滚。”遇上这么没情没趣的人,安也连乡愁都伤感不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刚好房东到了,他就挂了电话。
第一周一整周,他们每一天都通了一通电话。
第二周就开始上课了。这是萨大和国内的特别交流课程,分上下两学期,中间会有个两星期的暑假。
安也的课程安排得不满,一般就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可其余时间全部都得用来画作业,早八到晚十一,一夜回到解放前。身为自由工作者多年,安也最初真有些吃不消这样的快节奏,经常晚上只是想发会呆,眼一睁一闭却已经是早晨了,只得硬着心肠“咔擦”一下拧回脖子,新的一天给自己加油打气。
林一廊的课程强度与他不相上下,但林一廊倒是很能适应。安也每天早上和他打招呼时,都觉得他兴致勃勃的像是要出发去做一件大事。
顺便一提,建筑系和艺术学院在一个校区,他们若是课撞上了,是会一起去学校的。安也把这事告诉路岩时,路岩和他说:“这不是挺好的吗?免得你走丢了。”
看来安也路痴的印象深入人心……
可工作日这么忙,他们的周末居然还是空闲的,老师比他们还期待放假,一到周末人就消失了。第二周周末,安也和林一廊一起去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