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再放下烟盒,再弯腰看,桌底放着两桶泡面一袋饼干,都是唐止以前买过的。但安也觉得他买这些只是因为打折而非因为好吃,唐止不喜欢但总还是需要吃东西的。
安也站起来,又一次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因为chaoshi而有些泛黄长霉的白墙。江城chaoshi,每个春天唐止家的墙都会发霉。唐止没所谓这个,通常是林一廊负责把墙擦干净,擦不干净的就买墙纸贴上去。
墙纸撕得挺干净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
安也走出客厅,对着里面关门的房间喊了一声:“唐止?”
他没有走近去,里面也没有人回应。
安也的心跳很快,沉默了很久,像是灵魂一类的东西被身体密不透风地围住裹住。他并非犹豫不决,他只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自己把声音传出去。他轻轻喊了一声:“林一廊。”
也依然没有回应。
直到安也说:“你知道沙发上有个位置现在还是热的吗?”
好一会儿安静,安也耐心等着,里面开始传出了一些慢慢的脚步声,脚步声在开门前停得有些过分久了。安也想象着他在里面深呼吸的声音,这吸气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在安也自己身上响起了。然后林一廊从其中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其实他们两个月前见过一面,但是安也现在突然见到林一廊,还是有种很久没见的感觉。他以前看过一本书,写一对年轻的恋人因战乱分别了整整五十年,重逢时都已经垂垂老矣,相顾彼此都说不出话来,眼泪无声地流。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起了这种感觉,还是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林一廊朝他笑笑:“好久不见。”
安也有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林一廊的笑容很温和,可是他真心想笑和不得不笑时的笑容是不一样的。
“好久不见。”安也也笑说,然后和林一廊一起朝沙发走。路岩已经不在沙发那儿了,安也很感激他的理解。要是这副场景贝路岩看见,他大概会好一段时间无法面对路岩。
安也和林一廊都到沙发上坐下,一个坐正面,一个坐侧面。
“抱歉啊,因为唐止一直没有回复我,我有点担心,就……撬锁了。”安也解释说。
“没关系。”林一廊摇了摇头,“要是你的话,砸了门他大概都没所谓。”
他说完就去给安也倒了杯水,安也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入口微烫,需要慢慢喝,安也借着这水稍稍给自己加热,来抵挡住那股冻僵一般的、什么都不想去想的状态。
“前提是我包修。”安也接了句玩笑话。
林一廊笑了笑,避开了安也的目光。
安也便也稍稍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真是刚来到刚坐下似的:“唐止不在吗?”
“他出去了。”
“噢那我等等他吧,和他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林一廊说,“要吃点什么吗?有橙子和葡萄。”说着他从桌底拿出饼干放桌上,转身又要去洗水果,起身时还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幸好没摔。
按照一般的社交礼仪,安也此刻应该说:“不用麻烦啦。”但是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就不推辞全都收下了。
很快林一廊回来,左手里拿着一小碟洗净的葡萄,右手拿着两个橙子。他近乎机械地把东西一股脑堆给安也,而眼神始终都没有放在安也脸上。
安也拿起葡萄吃。
然后两人又没话说了。好像只不过是唐止把他们俩联系了起来似的——安也觉得心里有些闷,一呼一吸像是不同的感受出来了又再回去,恨、尴尬、心疼、慌乱、不甘心、或者是还爱……都闷成短促而困难的一下。不知不觉他就吃了半碟,刚吃完晚饭不久,他现在完全吃撑了,不得不强迫自己收回去拿葡萄的手。
窗外的天渐暗。
突然挺脆的“咯嘣”一声响,安也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按住的手指,林一廊也看过去。
额……
然后两个人都笑起来。安也并非是故意的按响指关节的,不过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林一廊明显放松了一些,也拿了颗葡萄吃。
“路哥他没来了吗?”他问。
“我说没来也不可信吧。”安也温声道,“不过他刚刚走了,可能是——不好意思了吧。”
林一廊也不戳穿。
“不说这个了。”安也阻断道,“唐止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一廊的手按在葡萄上一时没动,说话时才把葡萄拿起来。
“他——可能没这么快回来。”
“他去干嘛了?寻找新的人生真谛吗?”安也靠在沙发上开玩笑说。
“也许吧。”林一廊说,一直低着头那葡萄吃葡萄,“他也没和我说。”
安也点点头,“那我等等他吧。”
“他可能要挺长时间的,十天半个月,或者几个月或者几年。”林一廊认真道,这会儿终于抬头看向了安也。
安也双手抱了会脖子,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