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廊一半靠在他身上,一半沉进沙发里,眼睛看着他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慢慢低下头去。林一廊有些艰难地低声说:“我不知道。”
林盛摸摸他的脑袋,也摸了摸他的后背,有一阵没说话。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去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林盛轻轻问他。
林一廊一起一伏的胸膛定住了,然后长长且慢慢地往下沉。
“不知道。”他的脑袋再往低处、往里面卷进去,讷讷说。
林盛把他扶起来。林一廊别过脸去,林盛便把自己也别过去。林盛吻了吻他的眼睛,躺下来时也搂住他,把他往自己胸膛上带:“不知道就不说了。先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外卖,不想出去。”林一廊小声道,“或者我做也行。”
林盛笑起来,摸摸他的手握住:“那就你做吧,洗手作羹汤啊。”
林一廊把他手拍掉,起身去厨房。没拉上厨房门,他不知缘由地回头看了一眼,林盛果然一直看着这边。这时林盛夸张地与他挥了挥手,仿佛要把手掌当风筝扬出去。
林一廊转回头来吸了吸鼻子,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他不明白林盛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像从见着林盛那一刻起,他的情绪就慢慢稳定下来了,明明最初的那点不满就是因为林盛,而且刚刚才面对了林盛直接得不太留情的追问。
生活好像总和他开玩笑。
他关上水龙头,不知怎的联想到了林盛那句“洗手作羹汤”。他以前无聊的时候查过这首《新嫁娘词》。
他突然说:“你还真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调戏我的机会。唉……可怜。”
“可怜也没办法,这不是没人疼吗?”林盛从后头跟了来,懒洋洋地耸耸肩说。
“只有面了,炒面吧。”林一廊问,“想吃腊味的还是午餐rou的?”
林盛这会儿心思还在情爱上,被问得一愣:“都要行吗?”
“行啊。”林一廊抬头从柜子里拿下一罐午餐rou,扯开盖子。
“你小子,故意的吧。”林盛笑说,“这会儿不生气了,不一个劲地对不起了?”
林一廊把切好的午餐rou放一边,取下腊rou时偏过头看了林盛一眼:“这不是气完了吗?”
林盛先是笑了笑,然后说:“气完了来抱一个。”话音刚落,他张开两手猛一下把林一廊从砧板前抱过来,停了一停,抱紧了说:“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说对不起那会我差点就给你跪下了。叔叔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别吓我了。”他说着,把下巴贴在林一廊肩上,而后偏了偏头,稍柔软的侧脸靠过去。
林一廊默了默,来回搓着手上系腊rou的绳子,搓挺久了才意识到自己在搓,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条腊rou。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全在思考上,可若要问他想出什么像样的回答,他却又说不出哪怕这么一句来。
“抱——”
“闭嘴。”林盛登时抬起头来,“别抱歉,再道歉我抽你。”
“抽呗。”林一廊不禁笑了笑,矜持地一只一只掰开林盛的手,走到一旁,从冰箱顶上取下一箱鸡蛋面。
“我俩打得少吗?叔叔,您是老了,我还年轻力壮呢。您说这话前多少得掂量掂量自己。”
这时林盛又粘了过来,林一廊若无其事地端起锅来装水,然后烧水。背后挂着个体重惊人的大型挂件,真是步步维艰。
“不抽你。”林盛从背后咬了他脖子一口,“我干你。”
林一廊浑身一僵。
林盛顿时想把自己给打死,明知道林一廊情绪不好,还说这话……真是林一廊朝他笑一笑,就觉得春天到了,病得不轻……
“我开玩笑的,你——”林盛慌忙松了手后退好几步,补救道。
“来。”林一廊说。
林盛觉得自己幻听了。
林一廊又重复了一遍,“来吧。”
安也睡前把找房子提上日程,早晨醒来都觉得是被自己急于找房子的活跃思路给吵醒的。
他看了眼时间,顺势关了闹钟,出房门时路岩依然不在。安也连客厅灯都懒得开,就着阳光吃完自己做的早餐(是两颗没有味道的难吃水煮蛋),就开始查攻略。
他找一篇看一遍,然后像找不同一样把它们逐一对比。他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租房程序应该有所Jing进,结果和从前一样一搜就出来一堆“虚假房源”“中介跑路”的血泪史。
攻略开篇第一条:最好找熟人推荐。
他和林一廊从前就是找本地的助教学长帮忙的。而现在,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细细搜索一番,宛如大海捞针,最后摇摆不定在七兄周围。他们刚好都在成陵。
安也迟疑着打开和七兄的对话框:“七。”他打完这个字又停下来想了很久,“你有没有认识的房屋中介啊?我想租个房子。”
七兄秒回:“怎么突然要租房子了?”
“原先一直和朋友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