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Yin谋
我在睡梦中听见夏攻成的声音,低沉而熟练的英文……哦,是了,他应该在跟莫蒂墨医生通电话。
我闭眼感觉床下陷,然后听见他的声音,“醒了没?”
“嗯?”我迷迷糊糊应了声。
“我要出去了。早餐在桌上,记得吃。”
“嗯。”我又哼了一句,翻了个身。
感觉到床恢复原样,然后是关门的声音,我才睁开眼。从床上下来,换下睡衣,把皮箱从衣橱里找了出来,开始收拾行李。我要带走的东西不多,衣服和钱。当然不是带现金,我只需带上信用卡。
昨天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取了点现金,并把卡里剩下的钱转回国内去了,18万欧元,够用了吧……说来讽刺,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感激导师。
整理好行李,我找出几个纸箱,把这些日子画的设计稿放进去。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希望他记得,那么这些设计稿才有可能变成真正的设计。因为这个想法,我画设计稿的时候尽可能的画得详细,画的时候只是未雨绸缪,可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搭上飞往北京的飞机,透过云层望下看,才意识到这是真正的离开,我离开了巴黎……以及夏攻成。
北京也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我很害怕他会找到我,我承认我是胆小,不敢留下来面对,所以才逃得不见人影。我先在北四环的望京租房子住了一个月,然后报名去台湾的旅行团。还好我的身体没有跟我作对,一路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不适。为什么去台湾呢?是因为我觉得那里是我爸爸或者夏攻成的爸爸难以触及的另一个说中文的世界吧。
办签证的时候,我心里惶恐不安,生怕被认出来,不过还好,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台湾后,我就从旅馆跑出来了,很邪恶的不管导游会不会因此受到处罚。跑到台北的一家医院,找了私人护理,甩了一笔钱住进去。
住进医院,也许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身体的不适感涌上来。我每天都躺在床上,感觉身体像石头一样沉重,每天陷入同一个浑浑噩噩的梦境。我的梦境跟夏攻成有关,梦中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大海的另一端是巴黎,我的身体在失重中前进,接着往下落掉,我挣扎着……然后醒过来。
“莲小姐。”是林以境医生。他大概三十几岁,样子很斯文,气质很沉稳。
“嗯。”我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有气无力地应他。
“你恐怕要做换心手术。”林以境的话单刀直入,“不过等待适合的心脏需要时间以及缘分。”
“嗯。”我努力把眼睛撑开,以表示自己清醒着,“我听医生的。”
“莲小姐,你有家人吗?”他问,“我想跟你的家人谈谈。”
“不必谈了,一切按规律办吧。”我又把眼睛闭上,顺了顺气息,“我有钱。”病到怎样的阶段,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这个样子活着,长或是短又有什么区别?
“莲小姐……”
林以境还要说些什么,我摇头打断他,没有力气讨论病情,“医生,真的很谢谢你,我相信你。”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他,更谈不上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只是我现在头很晕,昏得胡言乱语了起来。
“好吧。”林以境用他温和的声音说完,然后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每一次我都觉得我快要死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又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在医院住了1个月,我的身体才渐渐从那种疲惫中恢复过来,有了点力气。
林以境很多次找我谈病情,都被我打断了——我害怕听这些,好或者不好,我都不想听。好的消息会让我有了新的希望,而这种希望通常后面都尾随着绝望;而坏的消息,只会令我更加恐惧不安。
林以境对我很好,偶尔会在我的病床前摆上一束鲜花,我常听见他用温温和和的声音叫我莲小姐,然后坐在我的病床前说话给我听,有时说一些新闻,有时说他遇到的事或者是新看的电影。他来的时候总会把房间窗帘打开,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身上。
这次林以境带来的是一盆花,三瓣,紫黄红斑斓交错,他坐在我床边的位子上,帮我量血压。
“莲小姐,你的身体这段时间有好转哦。”他用温温和和的声音说。
我感觉到了,因为现在不像之前那么疲倦了,只是,这是好是坏呢?我不敢问他。
“嗯。”我只能淡淡的应了句。
他笑了,笑容很灿烂,林以境的长相不像夏攻成或者安然那样出类拔萃,但也称得上好看,他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
“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我还能帮他的忙?这个说法令我觉得好笑,于是我笑了起来,“我很想帮你,但是我恐怕无能为力。”我暗示地看了看挂在我身边的点滴,因为它,我的手上满是针孔,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个忙,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帮我。”林以境的表情很诚恳。
“什么事?”既然他这么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