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声锣鼓喧嚷起来,送亲队伍也终于出发了。
自来大户人家嫁女儿,都是十里红妆。
高家和吴家同在京城,住的并不远,等到高婉的花轿进了吴家的大门,后面跟着的长长送亲队伍还未从高家的大门出尽,当真是一派喜乐祥和。
有那凑热闹的民众见了,纷纷赞这是一门好姻缘。
三日后高婉回门,吴玠自然是跟着一起的,晚间开了家宴。
因着人多,照例男女分席,等高婉坐在张氏身边后,吴玠却磨磨蹭蹭地想挨着高婉坐下,高婉红着脸想将他推到男席去,吴玠颇有些受气小媳妇地模样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花娘见了忍不住笑起来,高老太太早已笑得打跌,张氏见见这对小夫妇形容举止很是亲密,并无不妥,这时也放下心来。
宴席结束后,张氏拉了高婉在房中夜话,高婉因久不见母亲,索性睡在了张氏屋里。
第二日一早高婉和吴玠二人便乘车回去了。
至于西院柳氏扶正之后,只是一心一意守着儿子高琥轩过日子,对谁也都是和和气气的,上下人都说这位新夫人比从前那一位要好许多呢。
姚氏一倒,于花娘而言便可谓是再无后顾之忧,但是上一世高晋轩锒铛入狱,高家被抄一事始终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此事一日不解决便是多一分的危机。
因着朝中党派之争,韩大相公一派和曾大相公一派斗得不可开交,前世之劫注定了韩大相公落败,高晋轩又不明就里地卷了进去,偏偏又同韩嘉彦扯上了关系。
眼下情形,光是同韩六公子断绝来往不见得能救得了高家,若是提前告知韩大相公党派斗争的最终结果,只怕会被当成别有用心之人。
诸条路都走不通,只得剑走偏锋。
曾大相公有一个亲信臂膀,名叫刘章,此人早在几年前因为党争被夺了职,如今年过半百,赋闲家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他或许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高晋轩早就打起了刘章的主意,他深知此人日后的地位,心里断定若是同此人交好,高家可保无虞。
但是若是贸然与之来往不免引人怀疑,还需得迂回行事。
好在一番打探之下得知,此人早几年没了正室,只有个极得宠爱的妾室莺儿,于是便先从这个小妾入手了。
到底男女有别还需花娘出手,虽这小妾甚少出入京中上流圈子,但女儿家不过大抵是绕不开脂粉珠钗的。
拢共在京中脂粉首饰铺子里逛上一逛,总能遇得上。
很快花娘便同莺儿搭上了线,凭着玲珑心思便也成了好友。
这莺儿心思单纯,只当花娘是闺中密友,竟无话不谈,一来二去之下,花娘终于得知一个利好消息。
朝中左相曾布二月将过生辰,刘章昔日是他的得意门生,近日以来一直在搜罗像样的珍品想要献给自己的恩师,可奈何他沉寂多年,门路不广,寻访多日都无所得。
高晋轩得知此事之后,沉思一晌忽而扬眉笑道:“高家的困局或可解了!”
既然刘章搜罗寿礼无果,那岂不正是可乘之机,若是这里寻了合适的寿礼送过去给刘章应急,到时候不怕他不在曾布面前美言几句。
不过既要送礼,又是身居高位之人,这礼在珍贵难寻之时还得注意一个讲究,此事倒是不难。
高家虽比不上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富大贵,但是毕竟经商起家,底子还是有的,一两件贺寿珍宝如何拿不出来。
从府库里取东西还得同长辈说一声的,因为高晋轩本就供职京中,迎来送往之事常有,因而也并未遇到阻碍。
高晋轩从库房中挑出一件仿古玉琮式盒,内圆外方,雕着剔彩祝寿图,四壁题着献花祝寿词,四角雕篆书“寿”字九十六个,合为“百寿”之意。
盒中则又盛着一只青玉竹节耳的“寿”字杯,端地是玲珑Jing巧,寓意无双。
礼备好了,只欠东风,花娘示意莺儿从中牵线,第二日一早高晋轩便郑重其事地出门了。
晚间又喜气洋洋地回来了,花娘问他:“此事成了?”
高晋轩笃定道:“成了!”
花娘有些犹疑问道:“你怎肯定那刘章到时候会替你美言?”
“切!也不看看我是谁!”高晋轩鼻子一歪,逗的花娘忍俊不禁,只见他又说道:“今儿这个礼送出去,他既然收了便不得不替我说话,若他不替我说话,就不会收这个礼。”
花娘也是个聪慧人物,高晋轩这般一说她如何不明白。
这份寿礼便是在投石问路,若刘章当真认死了高晋轩是韩相公一派的人,便不会愿意同高晋轩拉上半分关系,既然收了这礼,一切便不同了。
只看刘章的话在左相曾布心中有几分份量了,不过经历过前世的高晋轩,压根儿不需要去担心此事。
他依稀记得,曾布寿辰过后不久这刘章便被起用了,直接进了内阁学士,再一次成了曾布的左膀右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