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多年来苦心谋划,今日却是全盘皆输,一时只觉天旋地转,胸中如有火烧,竟吐出一口热血昏死了过去。
眼见着姚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却也无人敢去搀扶,高老太太有些疲惫,揉着额头为这事下了定论:“事儿算是清了,先把她带回去,至于怎么处置,交给老二罢!”
说着便由高敏扶着回屋去了,在场之人皆是亲信仆从,早得了吩咐不准泄露此事,见主子走了,各自也沉默着跟着走了。
花娘和高晋轩二人也趁着夜色回到西院,天边圆月如盘,映得周遭一清二白,偶有风声带过,似乎夹杂着隐约的幽咽之声,似是谁在哀哭。
这一夜,许多人不得安静,大家都齐齐望着窗外的圆月,只等着第二日的黎明。
第二日姚氏忽而重病在床,竟连起身也不能了,众人恐她是装出来的,特意请了有名的大夫来诊治,结果大夫大摇其头,直说是伤到心脉了,加之历来有些病弱的根子在,这一回竟当真是重病难治了。
眼见姚氏如此,若是就此将一个病人赶出府去,多少有损高家名声,府里便商议了等姚氏病好了再做打算。
却说前儿晚上稀里糊涂被放倒了的刘珩,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才起身,听身边的小厮言说了昨日发生之事,一时怔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后怕起来。
若昨夜真的被姚氏算计得逞,他自己会怎样都不计较那许多,然则他心里最怕的是给高敏惹来麻烦。
这般想着忽见高晋轩走了进来。
“咱家是非多,昨夜里可是苦了二叔叔你了。”高晋轩笑嘻嘻地给刘珩陪着不是。
这二人虽差不多大,但是高敏的夫婿是刘珩的兄长,高敏又是高晋轩的姑姑,按辈分算,刘珩确乎当得起一声叔叔了。
刘珩心里庆幸昨夜未出事,因此也不大介怀:“晋郎说哪里话,这事情已然过去了,不打紧的。”
二人坐下寒暄了一番,说起官场中事,刘珩没能留在京中,得了个外放的差事,幸而因着祖上的庇荫,从知州做起,在任上几年,再平调一回大致便可回京了。
过了中秋他便要赴任了,一会儿便要去向长辈们告辞了,高晋轩也不便留他,说了些体贴嘱咐的话,便准备离开。
忽而刘珩又提起一事:“我嫂嫂她……”
高晋轩看着他等着下文,刘珩闷了一瞬索性坦率起来:“从来我就很羡慕我哥哥,虽他早没了,但是能娶到嫂嫂,我便很羡慕,若我……”
“咳咳,二叔。”高晋轩赶紧咳嗽止住了他的话头,刘珩的意思他如何听不出来,只是有些念头心里装着便是了。
刘珩知道他的意思,苦笑一下只是道:“烦请你们多多照拂她。”
说着还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礼,高晋轩阻拦不住只得有些尴尬地硬受了,行完礼后,刘珩便出门去向老太太她们辞行了,高晋轩愣愣地立在当地。
看着刘珩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同他很像,像在哪里?
大抵是心里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罢。
高复远本打算休了姚氏,但最终还是罢了,一是要顾着亲子高宇轩的颜面,若是贸然休弃了姚氏,高宇轩势必会处在很尴尬的地步,毕竟高复远蹉跎了这许多年,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多少还是疼爱的。
这二来便是因为姚氏气急攻心,已现衰相,延请医药,大夫只说时日无多了。
姚氏向来有些体弱,经过那夜一激,已然损了Jing元,药石无效,加之她曾做下种种恶事,府中人人对她皆是敬而远之,她已知所有事再无力回天,索性连心性也冷败下来。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人便不行了,成日里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不过是大夫一碗一碗的参汤吊着罢了,为防姚氏做下的丑事传扬出去,西院的许多丫鬟婆子都被打发出去了。
姚氏屋里现下不过一个贴身丫鬟环儿照顾着,旁的人一概不见,高复远也不许她见,便是儿子高宇轩求着去探望都不许。
便在第二日晌午过后,花娘用过饭在院中晒太阳,柴二家的媳妇过来请她去西院,这婆子本是高敏身边的,后来花娘管了家高敏便把人给了她。
就这前后脚的功夫,西院的一个丫鬟急急地请她过去。
为着的便是同一件事,姚氏不行了。
花娘心里清楚,姚氏这是迟早的事,因着她做的事,高复远恨不能将她逐出家门,只因她这一病才罢了这念头。
就算如今姚氏就要去了,高复远也是不愿再看一眼的,况且府里高老太太也是厌恶了她,自然也不肯多管她这身后事,到头来还只能让花娘来替她收尸。
花娘抿了抿唇,掩去些微的笑意,起身去了西院。
高家这间宅子里外里足有三进,搭上左右两个院子,呈对称拱卫之势,外加高家本是经商起家,家底殷厚,这宅院自然装修得气派美观,各房各院又有仆役来往洒扫,这便又添了欣欣向荣之象。
然而当花娘走入西院时,眼见着的却是满眼的萧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