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不展的江缇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东市,眼睛四处漫不经心地扫视人来人往的街上,试图能找到心仪之物。
猛然间,江缇眼神一顿,盯着经过她身边的板车,灵光一闪。
现在时值早春,板车上是一盆盆的花苗,有一些是春梅迎春,已经盛开,姹紫嫣红一片,让人耳目一新。
对哦,干嘛非要买发冠簪子啊!
买一株花树不也很好?
既能长长久久,也不至于囊中羞涩买不起。
啊,对了,她可以买一株海棠花,就要贴梗海棠。艳而不妖,雅致秀美,这样的花中神仙正适合凌夏。
想到这里,江缇喜上眉梢,乐呵呵地捧着往前走去,她顺手在路边找了个蹲着的老婆婆,笑眯眯地问道,“婆婆,您好,请问这附近哪里有花市?”
“往前直走,到了路口右转就是了。”老婆婆没抬头,沙哑的声音像喉咙里磨着一颗沙子一样。
“多谢婆婆。”江缇抬脚就要走,眼睛一瞥,却顿住脚步。
这个老婆婆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大的是个男孩,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也看不出年岁,只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小的是个女孩,也是蓬头垢面瘦瘦小小的,她的头上,插着一根草。
这是要发卖这个女孩?
她才那么小,都没到她腰侧,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这么小就要卖掉她?!
江缇手脚冰凉,刚才的喜悦之情瞬间消散。她心里一阵阵发堵,一嘴的苦味漫上喉咙,跟吞了一肚子黄连一样。
“婆婆,你为什么要卖她?”江缇牙齿直打颤,她的灵魂跟似乎脱离了躯体,声音虚渺。仿佛被卖掉的不是这个小女孩,而是自己。
她以前听闻过卖女儿卖孩子的,只觉得那些父母残忍,心里除了愤怒并没有太大触动。她从未亲眼见过,直到此时。
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才发现自己竟如此难以接受。冰凉的寒意窜上脊骨头脑,顺着血ye流向四肢百骸,浑身Yin冷,牙关寒颤。
“老婆子的儿子儿媳去的早,就留下这两个娃儿,实在养不起了。”
那又凭什么卖女孩儿呢?
这句话卷在舌尖,半晌江缇还是没有出声。
老婆子打量了一下江缇,眸中Jing光一闪而过,她拉住江缇的衣襟,“姑娘,一看您就是大好人,能不能发发善心帮帮老婆子。这娃儿虽然年纪小,手脚却干净利落。您买回去为奴为婢的,一定能好好伺候您。”
“多少钱?”江缇头脑发蒙,像个幽魂似的问道。
“二两银。老婆子知道娃儿太小,也不敢狮子大开口问您多要。您只要给二两银就够了。”
二两银,连个玉簪都买不到。居然,可以买一个活生生的人。
江缇真是不知该哭该笑。
人命啊,有时候真的贱如草芥!
江缇握紧了锦囊,然后递给了老婆婆,“这里是二两三百钱。”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老婆婆哆哆嗦嗦借过钱,声音都高兴地颤抖了。
江缇从脖子上掏出一块金锁。
这块金锁是她出生之时,她娘亲托人给她打造的,前面刻着她的名字,背后刻着平安喜乐。因为怕太重坠着脖子疼,就打的Jing致玲珑,轻轻巧巧的。
她摸了摸,心里十分的不舍。
“这把金锁,少说也值几十两银钱。”她摘下来放在老婆婆的手中,“你拿去卖了换钱吧。不要再卖孩子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老婆婆直接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江缇看了她一眼,不说话,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拉住了袖子,她回过头来,却是那个小男孩。
“我会报答你的。”小男孩脏兮兮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澄澈坚定。
“不用了。”江缇因着老婆婆卖他妹妹却留下他,心里还有些疙瘩,脸色并不好看,声音也是冷淡的很,“你以后能好好保护你妹妹,别再让她遭罪,就算是报答了。”
说完,拨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
在街上逛了一圈,江缇心情不好,兴致缺缺,再加上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便垂头丧气返回凌云山庄。
她第一份工钱没了,看来只能自己动手给凌夏绣一些香囊荷包或者发带了。
可是,左思右想江缇还是不甘心。越想,她就越想要给凌夏送一株贴梗海棠。
她翻箱倒柜把自己的东西找了出来,拿出了她娘亲给她的银钱。
反正都是钱,虽然说用这些钱不比她自己千辛万苦赚的钱有意义,可花树她会细细挑选,心意也不会少了去。
江缇拿了钱兴冲冲跑到东市的花市,左挑右选,看了好几家,挑了一株她觉得是最好最好的枝条修直,形状秀致的贴梗海棠,欢欢喜喜抱回了凌云山庄。
“凌夏!”刚进主院,江缇就看见凌夏从书房出来,旁边跟着凌云山庄的两个管事冯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