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缇从未想过会这样,心里免不了酸涩。
再加上她住在凌云山庄里,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嚼舌根,让她更加难堪。
她既非亲友,又非凌夏的未婚妻,来历不明,就这样大喇喇住在凌云山庄,别说凌云山庄的人,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多想。
而且,凌夏每天忙忙碌碌,早出晚归,她见不到几面,自己一个人在山庄里无所事事,不免胡思乱想。
“长得也就那样,还真当自己是个天仙了。”
“就是。要家世没家世,要样貌没样貌。还想倒贴我们家主,好大的脸。”
“对我们家主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多了去了,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不知廉耻的。”
那几个婢女和小厮明明看见江缇就在不远处,可丝毫不避开,声音还越来越大,生怕她听不见一样。
“哎,也是没办法,谁不想着攀高枝儿!就怕枝儿太高,怎么摔死的都不知道!”
江缇握紧了拳头。
按照她的脾气,早该一脚踹过去了。
可是,她不能,即使已经满腔怒火,气愤难平。
这是凌夏的家中,她不能这么粗野无礼。
咬紧了牙关,江缇装作没看见,快步走了过去。
全然不理会身后的冷嘲热讽。
回到房间,江缇越想越气,脑子都快气的炸裂,恨不能冲出去狠狠扇他们几巴掌。可随后,她捏紧的拳头又颓然地松开。
其实,他们说的,又有什么错。在外人眼里,她不就是这样的么。
与凌夏无名无分,却跟着他回雍城。和凌云山庄非亲非故,却住在凌云山庄。一概吃穿用度,全是凌夏的,又是孑然一身,要什么没什么,可不就是攀高枝儿的人!
那些人说的没错。
自己,的确不该依仗凌夏的喜欢,就在凌云山庄白吃白住。不说赚多少钱,最起码,也该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凌云山庄有绣庄的产业,她别的不行,刺绣手艺却还是能拿出手的。怎么说,她娘亲的女红也是当年卞城数一数二的,技艺全部都传给了她,不说青出于蓝,可也不至于辱没了娘亲的美誉。江缇决定主动请缨,去绣庄帮忙。
她想到这里,便兴冲冲跑去凌夏的书房,结果被凌夏的一个小厮守训拦在了游廊之下。
“江小姐,家主正在议事。”
“哦,”江缇点了点头,“那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郡守大人的公子未时末要来访,江小姐在这里恐怕不太方便。”守训又道。
“这样啊。”江缇勉强抿了抿唇笑道,“那便不打扰了。”
江缇隐隐的失落,看了一眼打开着的房门,里面是不是传来说笑之声,她嘴角张了张,最终默默转过身去。
可能是凌夏正忙着,没听见她的声音吧。江缇安慰自己。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真的半点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么?江缇内心深处忍不住问道。
一连几天,凌夏都没有过来找过江缇。江缇去找过几次,却都被守训堵在外面,推脱说凌夏正忙,没空见她。
江缇这才意识到,只要凌夏不来找她,她是压根见不到凌夏的。
江缇心里憋闷,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的被褥也有近一个月没换洗了。
她的衣服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洗的,院子里有一口井,每天浣洗方便。而且,她自己洗衣,也免得那群小厮丫鬟多嚼舌根。
江缇从杂物间拿出木盆和皂角粉放到井边,将被褥外面被套的缝线、枕头的缝线拆掉,掀了被单把把它们裹作一团,抱着放进木盆中,拎着木桶放入井中打水。
开始的时候,她手脚笨拙,木桶在井水里晃荡半天也打不上来水,给她气得个半死。她是个不服输的,不会就自己慢慢摸索,练得多了,才掌握了技巧。
拎着绳子的手一顿再一晃,江缇慢慢将木桶提上来,将满满的一桶水倒入木盆,又打了一桶上来,装了大半盆,这才将桶放在一边,开始清洗被罩。
洗着洗着,那股憋闷的劲儿就没了。
嗯,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干活是个不错的选择,江缇撇撇嘴挑挑眉。
最起码,可以降火消炎。
Jing神、力气都用到干活上头了,哪还有闲心憋闷发火?
江缇当天晚上终于见到了凌夏,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凌夏。
凌夏本不同意,说让她在凌云山庄好好待着就是,实在无聊了可以去街上逛一逛,没必要非要去绣庄帮忙。
江缇便说不想无所事事,更不想白吃白住。
“我凌云山庄还缺了这点不成?”凌夏挑眉。
“不是,我只是想要自力更生。况且,我也不想荒废了我的绣工。”江缇解释道。
见她态度坚决,凌夏考虑了一下,便应允了。
然而,绣庄也同样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