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英明。”纪文斌奉承道。
李洵谦虚地摆摆手,然后又道:“天阙山行刺未必是顾二公子所为。可淮南王点出的这些据点却有可能与顾二公子有关。否则淮南王也不会急着借我之手除之。纪先生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淮南距离金陵太近,若淮南有变,朝廷远水救不了近火。大人如今需忍辱负重,保全自身。他日才有机会继续为朝廷效力,为吾皇尽忠。为今之计,不妨按着淮南王的意思先查了这些江湖贼寇的据点。只是点到即止,不牵扯顾家二公子。”
纪文斌一番看似大义凛然,实际明哲保身的话,暗合了李洵的心意。可李洵又有些担心道:“若以‘江湖贼寇’来结案,惠妃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纪文斌却自信满满道:“战事将起,朝廷还要仰仗晋安侯。哪怕惠妃不懂,可陈岩陈大人却不会看不明白。”
“先生说得很是。”
几日后,李洵拜访了金陵卫指挥使窦舒,请求调兵捉拿行刺匪徒。窦舒正愁没有在惠妃面前表现的机会,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窦舒分别调了两百人,趁夜包围了金陵、广陵两地匪徒藏身据点。这些江湖匪徒在与官兵展开殊死搏斗后,因为寡不敌众,被逼入屋内,最后引火自焚。
官兵在清点尸体时,发现一具女尸,经过辨认正是妙音坊坊主柳横波。
清晨,顾玄黎站在一处水草环绕,横竖不过十步的洲沚上,抬头看着天边的朝霞出神。
少顷,冯俊不知从何处踏水而来,最后停落到顾玄黎身后,单膝跪地道:“属下冯俊见过晓主。”
顾玄黎虚扶一把,“起来吧,事情如何了?”
冯俊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呈给顾玄黎。“一切如主上所料,这次官府带人围剿江南各处据点,有人事前得了风声,先逃了。这是这些人的名册。”
柳横波一死,破晓在江南的势力重新回到顾玄黎手中,淮南王绝对不能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个强大而莫测的江湖组织,于是动用自己安插在破晓的眼线,煽动柳横波残党在天阙山刺杀惠妃。然后又将破晓在江南的据点卖给李洵,想借官府的手彻底铲除破晓在江南的势力。
只是淮南王没想到,他这一石二鸟之计全在顾玄黎的意料之中。顾玄黎提前派人去金陵城求援,这才让金陵守军及时赶到天阙山,救下惠妃。
顾玄黎又算准了淮南王正是大量用人之际,一定舍不得那些安插在破晓的眼线以及那些有意投诚的人被官府一锅端了。所以会偷偷给这些人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撤离。
顾玄黎暗中让人盯着,借此一举摸清整个江南分舵到底还有多少人投靠了淮南王。
“经此一役,咱们在江南也没剩多少人了。”想到破晓在江南的损失,顾玄黎不免有些凝重,“你从西北带过来的人要尽快熟悉江南情况。至于江南剩下的这些人,等过些日子分散派往蜀中、昆州等地。”
淮南王与顾玄黎借着惠妃省亲在江南来回较量,搅得整个江南人心惶惶。
沈曦几日没见着顾玄黎,又听说惠妃出游遇袭之事,为了以防万一,她撇开素韵,跑到城郊飞鸽传书夜舒,让他早日来金陵与她汇合。
没想到在茶楼歇脚时,沈曦又听人议论官府抄了匪徒在金陵的藏身之所,匪首柳横波被逼自焚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豫州最近好像又在闹蝗灾。前些天我去淮南送货,遇着好些豫州逃难的队伍。”
“造孽呀!去年闹旱灾,现在又闹蝗灾,豫州这一两年可真不太平。”
“别说豫州了,这一两年哪里又太平了?不是荆州水灾就是晋州瘟疫。也不知是触犯了哪路神明。”
旁边一桌客商打扮的人正在闲聊,沈曦也就随意听一耳,并没怎么往心里去。哪曾想这些人却越说越邪乎。
“你们别说,也许真是冒犯了神仙。我听说有人发现这些蝗虫的翅膀上有人名。”
“啊,我也听说了。有人专门抓了蝗虫来看,发现这些人名有不少西北关外的姓氏。据传这是前些年被西戎屠杀的雍州百姓,化为蝗虫还阳伸冤。”
听到这里,沈曦只觉得颈后一凉,忍不住看了看室外,见着高悬于空的太阳,心中踏实不少。
沈曦回到暂住的别院,正好在连珠纹影壁处遇着了几日未见的顾玄黎。
顾玄黎面色看起来有几分憔悴,沈曦也不问他这些日子去做什么了,只道:“你受伤了?”
顾玄黎原想说只是些皮外伤,可话到嘴边就改变主意,他先是咳嗽两声,然后有气无力道:“小伤而已,魏宁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沈曦以为顾玄黎是在强撑,于是不由分说,一把拉着他的手腕道:“走,进屋让本大夫给你看看。光包扎怎么行?万一兵刃上喂了毒呢?”
顾玄黎“不情不愿”被沈曦拽进屋,嘴上却露出jian计得逞的微笑。
一番检查后,沈曦见顾玄黎真的只是胳膊挨了一刀,这才放下心来,一边为他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