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妙音坊却因柳横波不在,并未开门迎客,三层高的雕栏画舫孤零零的停在河心,在这热闹的夜里显得有些孤寂。
柳横波在一名乐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登上一条小舟。舟上的船夫多看了一眼柳横波,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一旁的乐伎却暗暗打了个手势。
老船夫赶紧拱手行礼道:“禀姑娘,画舫那边已经处理干净。”
柳横波点点头,老船夫随即开船,载着柳横波来到停在河中央的妙音坊。
而顾玄黎此时早已在画舫上等候,身旁除了魏宁,还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领口绣有日月交辉图案的青年。
“破晓?”柳横波,准确说是假扮成柳横波的沈曦,警惕地从衣袖间摸出几枚毒针。
“别紧张,这位是冯公子,是我在破晓的朋友。”顾玄黎赶紧解释道。
沈曦柳眉一扬,“顾公子还真是交友满天下,居然还认识破晓的朋友。”
见沈曦不信,顾玄黎又改口道:“好吧,是我花钱请的朋友。”
沈曦却觉得顾玄黎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她知道破晓是拿人钱财□□的杀手组织,可却从没听说杀手组织会为了钱财连自己人都杀。
沈曦不禁又看向一旁的黑衣青年。那黑衣青年却避开沈曦的目光,转头对顾玄黎道:“顾公子,我先带人去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顾玄黎客气道:“冯公子自便。”
顾玄黎话音一落,那黑衣青年就飞身一跃,跳到沈曦来时乘坐的小舟上。而画舫上,另有几道黑色身影紧随其后。很快,小舟便驶离画舫。
跑这么快,是要逃命吗?沈曦不禁纳闷,转头又问顾玄黎:“究竟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趁着柳横波带着破晓的Jing锐去刺杀惠妃,你就带人偷袭她老巢吗?怎么又和破晓的人扯上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顾玄黎见沈曦一脸狐疑地瞪着他,赶紧又解释道:“这冯俊是破晓的一个小头目。一直想取代柳横波成为破晓江南领主。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与其合作。不然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找这么多人手。”
一旁的魏宁与扮作乐伎的素韵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想着,以前自家主子除了京中逢场作戏,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稳而内敛的,如今也不知和谁学了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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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大部分人还在酣睡,陈家的粗使丫头、婆子们已经陆续开始干活。丫头彩云今儿被管事安排清扫明月湖四周的落叶。
未免搅扰宫里来的贵人,即使明月湖离惠妃住的正房隔着大半个府邸,丫头们也不敢用扫帚扫撒。只能蹲身在花丛树下捡拾枯枝落叶。
“李姑姑快看,水里好像漂着什么东西。”借着树上的灯笼,彩云隐约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好像浮着什么,看着像是一个人。可彩云胆子小,没敢说出来,只连忙小跑着去唤管事媳妇。
管事媳妇见状,一把捏着彩云的脸颊,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小蹄子不要命了,这都什么时候,竟敢喧哗?”
“疼——李姑姑我不敢了,湖里……湖里好像漂着个人。”彩云哭着脸道。
那管事媳妇听后,不敢怠慢,赶紧带上两个丫头,跟着彩云一道去湖边查看情况。结果几人打着灯笼在湖边转了好几圈,却什么也没瞧见。气得管事媳妇让人将彩云关进了柴房。
此时,一处距秀园不远的秦淮水岸,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随后一道黑影缓缓露出水面,黑影身后似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片刻后,几名黑衣蒙面人从繁茂的水草荡里蹿了出来,迎上黑影,扛起黑影拖拽的“尾巴”,三两下便飞身离开河岸。
秦淮河畔,一处别院内。
冯俊看着手下刚捞上岸的尸身,问身边一名蓄有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这是最后一个吗?”
中年男人辨认了一下尸身,然后回道:“是的,今夜薛青带了柳横波身边二十七名亲信下水,加上柳横波与三名乐工,一共三十一具尸体,如今全都打捞上岸。”
八字胡男人名叫罗洪,是江南分舵的一名管事,因看不惯柳横波的行事,于是在冯俊奉命来江南肃清叛徒时,主动投靠了冯俊。
冯俊又道:“那水里下了毒,我们的人没事吧?”
罗洪笑道:“兄弟们事先服了解药,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主上这次给的毒药好生厉害。只小小一瓶倒入明月湖,就近乎做掉柳横波所有亲信。”
“记着,现在见着主上要称呼他为顾公子。对外,他现在与我们是合作关系。”冯俊小心提醒道。
“是是是,顾公子。”罗洪忙笑着改口,心里却十分不爽。这次剿灭柳横波叛党,他可是立下汗马功劳,可没想到竟被冯俊这毛头小子摘了桃,坐到了头上,叫他怎能甘心?
冯俊没注意到罗洪的心思,他心里全想着晓主身边那位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