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微微歉意道:“给夜舒添麻烦了。这人若不好查,你倒可以从那些要杀他的人下手。”
几日之后,顾瑾瑜一改先前无所谓的态度,竟主动问起解毒一事:“若沈大夫没有头绪,不若我同你回医仙阁,去请贵派前辈帮忙?”
沈曦头一次从这人身上觉察到一丝急切的情绪。感情儿早先那从容淡定都是装的?
沈曦自己不怕危险,可决计不愿将这个麻烦人物带回医仙阁,于是半真半假道:“阁中前辈皆已成家,马上要过年了自然都不在阁中。要不等到了荆州,我差人快马报信,先回医仙阁问问情况?”
顾瑾瑜不死心道:“那曾阁主总在吧?”
“不怕顾公子笑话,你要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找我师父多半能药到病除。可你这中毒——”沈曦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瑾瑜却明白她的意思,那位曾阁主显然并不擅长解毒。事已至此,顾瑾瑜只能依沈曦的意思到荆州等消息。
沈曦多年前便已琢磨出鱼旋寒殇的解药配方,眼下只要寻齐药材便可配药。
沈曦一行在荆州下了船,夜舒正要去雇马车,却见一玄衣青年直径走向头戴幂篱的顾瑾瑜,而后毕恭毕敬道:“公子,车马已准备妥当。”
顾瑾瑜点点头,转身对沈曦道:“沈大夫,客栈人多眼杂。我恰巧在荆州有座别院,若是不嫌弃,可到府上暂住。”
沈曦如今只盼能通过顾瑾瑜身上的毒,找到更多有关母亲死亡的线索。现下莫说住别院,就算叫她幕天席地,她也愿意。
沈曦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抱拳道:“顾公子客气,那在下就叨扰了。”
顾瑾瑜的别院并没有在荆州城内,而是建在城外一片宽广的湖边。别院并不大,只有一座三进的院子,景色倒是十分怡人。
沈曦和夜舒安顿梳洗一番后,便由顾瑾瑜带着在湖边随意转悠。沈曦望着水面惊起的寒鸦,心道,如此僻静的地方,倒很适合杀人抛尸。
第二天,沈曦与那名叫魏宁的玄衣青年进城采买药材,直到晚饭前才赶回别院。
刚一下马车,就见管家带着几名婆子急匆匆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嘴里还不住道:“张婆子快些,我家娘子要生了。”
沈曦原以为是管家的老婆要生孩子了,也没多想,指挥着魏宁和夜舒将大包小包的药材拎到她房内。
晚膳时分,顾瑾瑜颇有兴致地给沈曦介绍荆州风土人情,管家却中途一脸焦急地闯入花厅,先是略有顾忌地看了沈曦和夜舒一眼,在得到顾瑾瑜首肯后,才含糊其辞道:“那边情况恐怕不大好了,您看?”
顾瑾瑜显然清楚管家指的什么,眉毛都不眨一下道:“保大人。”
沈曦闻言,一下醒悟过来。难怪这顾瑾瑜会在荆州城外有这么一座别院。她还以为是临时叫人购置的,没想到原来是在这里养外室,而且看样子,马上连私生子都有了。这人真是风流多金!
顾瑾瑜打发走管家,继续接着先前的话题聊,好像完全没有受外室难产的影响。反倒是沈曦想着,既然顾瑾瑜让保大人,想来对那女子十分看重,因此用完膳便识趣表示要回房休息。
刚拉着夜舒站起身,就听屋外传来刀剑铿鸣之声。
沈曦不知出了何事,只听顾瑾瑜淡淡道:“外面待会恐怕有些乱,两位最好暂时待在屋内。有劳夜公子照看好沈大夫。恕顾某先失陪一下。”说完,顾瑾瑜便快步走出花厅。
趁着屋内只剩她和夜舒,沈曦小声问道:“怎么样,布置好了吗?”
夜舒道:“公子放心,我已命人在外围埋伏,只要有杀手撤离,必将人拿下审问。”
没过多久,沈曦隐约听到屋外有□□破弦之声,不禁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江湖杀手能有这等利器?
忽然,夜舒长剑出鞘,挡在沈曦面前,于此同时花厅的门被人撞开了。顾瑾瑜浑身是血,闯了进来,“产婆被流矢射中,接下来恐怕得麻烦沈大夫。”
“什么?”沈曦还没弄清情况,就被顾瑾瑜拉着朝内院走。夜舒也急忙跟了上去。
“可我从没接过生……术业有专攻,我……”沈曦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瑾瑜推进一间弥漫着浓重血气的产房。
顾瑾瑜离开前,只留下一句:“三百两银子,只需保下大人。”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产妇,以及床边两个瑟缩在一起抱头痛哭的中年仆妇,沈曦只觉得脑仁疼。没办法,她只能赶鸭子上架,绕开地上产婆的尸体,来到床边。
她没接过生,更没生过孩子,不过那两仆妇想来是见过这阵势。
沈曦温声对二人道:“你们也听见了,这家的主人不缺钱。与其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不如赌上一把,帮这位娘子把孩子生下来。拿到的赏钱够你们一辈子不愁吃喝。”
其中一位妇人听后,抹了抹泪道:“可这娘子大出血,怕是不好了。”
沈曦赶紧道:“我是大夫,我会止血。二位只要尽力将孩子拖出娘胎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