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们都立即起身福礼。
“免礼罢,”赵太后走进来在主位坐下,严厉的扫了一眼在场诸人道,“都听闻昨日之事了吗?我也不想再听人提起,简直是污耳丧脸、不成体统!”
纪乐川立即跪下,伏首道:“都怪妾身失察,请太后娘娘降罪。”
和婕道:“宁妃娘娘一心清修,心无旁骛,偶有疏忽也是正常的。”
赵太后说:“此事绝不能再有,既然宁妃无心掌事,就将玺印让贤罢。”
纪乐川不敢有异议,她看了身后婢女一眼,那婢女立即捧来一个漆朱锦盒,纪乐川接过双手高举过头,被太后身边的万黎接手拿去。
赵太后说:“昨天连夜审讯,又带出了几个见钱眼开、秽乱宫闱的,你们认为如何处置?”
按照宫规,偷情者必须杖毙,受贿乱纪的罪就可大可小了。晏嫔偷偷打量诸人,不敢发表言论;而和婕看着两位妃子沉默,自忖应该按顺序发言才是,也不敢轻易开口。
反倒是宜婕抢先说了句再中正不过的话:“须按宫规严惩。”
纪乐川膝行至太后跟前,恳求道:“太后娘娘,他们并非伤人性命、罪大恶极之徒,那姑娘腹中幼儿更是无辜,还请娘娘慈悲为怀、宽宥一二啊!”
赵太后手里捻着念珠,看向其他人。
和婕道:“太后娘娘,神明崇善,我们凡俗子自然当谨遵圣训。但那男子冒名入宫,大恶犯上,小恶欺君,总是死罪难逃。”
晏嫔折中道:“贱婢或可劳刑,贱奴不可放过。”
就剩沐雪没有表态了,赵太后盯着她问:“纯妃认为呢?”
这时纪乐川满眼期盼的望过来,沐雪没有和她对视,只转头看向太后,冷声道:“妾身认为,都应当众杖毙。”
后妃们都不敢妄自揣度太后的意思,皆睁大眼睛对沐雪的直率感到惊讶。
赵太后微微眯眼,突然大笑起来:“好啊好啊,你们看看,什么样的人才配做皇后!”
沐雪却笑不出来,旁人也反应不一,纪乐川满脸失望的别过头去,晏嫔附和的笑起来、仿佛自己也是此意,和婕垂下眼帘、生怕方才所言有失,宜婕满眼都是钦慕。
“既然如此,纯妃就负责监刑罢。”
赵太后对沐雪一笑,起身离去。那笑容在沐雪眼里,仿佛在说:我可不是这般轻易讨好的。
众女行礼后相继散了,只有沐雪和纪乐川还留在原地。
“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纪乐川气道,“你就是这样帮忙的吗!”
沐雪理直气壮:“如果此次纵容违背宫规者,那么日后就会有更多人以身犯险。一句宽容多么容易,却是害了宫里更多人!”
“这宫里杖毙的人还少吗,不过都是借口!”
沐雪喊出心底话:“规矩需要遵守、制度需要维护,混乱只会产生更多血泪!”
“如果制度本身就不合理呢!”纪乐川激愤得双眼泛红,“不合理的事物,哪怕祭奠千万生灵,也终将不可避免的走向灭亡!”
沐雪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立即握紧拳头、藏进袖中。
就算反驳“你怎知不合理”、“谁来判定不合理”,也终究无济于事。因为她不甘的发觉,她的内心在某种程度上是认同纪乐川的。纪乐川的思想如炽阳、如深渊,让她望而生畏、细思极恐。
纪乐川愤然离去,万黎紧接走来道:“准备妥了,请娘娘监刑。”
沐雪跟着万黎来到后宫主道上,见到有男有女、或老或少、好几个宫人被捆绑四肢、俯卧在地。
“娘娘?”万黎请示。
沐雪木然点头,万黎挥手,杖刑即刻开始。没几棍下去,那些宫人就已经皮开rou绽、浑身鲜血。沐雪避开视线,可那边的痛呼声、哀嚎声、棍棒加rou的闷响声还是源源不断钻入耳中。
这哪里是监刑,分明是杖心!
沐雪痛苦的扭开头去,正看见颜旷站在不远处、深深的凝望着她,而她完全看不懂的他的眼神。
见沐雪看过来,颜旷大步走来,不顾万黎劝阻,一把牵起沐雪的手转身就走。
“我希望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不许你再擅自给他看这种场面。”
沐雪眼眶一热:“你是不是对我很是失望?”
颜旷将她拉进怀里:“你有你的道理。”
“没有道理,”沐雪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就是一时激愤、就是草菅人命!像我这种危险人物,你防着我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难为你憋了一宿,”颜旷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知道瞒不了你,原本也在考虑如何告诉你的。”
“昨天我去看望的那孩子,他并非我亲生。赵彤妍曾经流产过,那时她就曾神志不清,于是母后下令将她哥哥的幼子抱进宫来作伴,她才好转起来。后来赵氏夷族,这孩子本也不该活命。可他毕竟从小在我跟前长大,赵彤妍让他唤我父皇,我虽未曾理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