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狼原相助,朕怎能坐在这乾昇宫里?”
裴风疾十分圆滑:“陛下天生皇命,怎是凡人可左右的?”
“这是朕的承诺,你是让朕失信于人吗?天下万民若知道了,该如何看待朕的权威呢!”
“陛下,臣不是反对您践诺,但凡事要量力而为,不如徐徐图之。”
白歌深知国库空虚,然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些世家的家底是多么丰厚。
裴风疾奏贺完毕,叩首退下,庄驹仲紧接而上。
白歌广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
外戚不掌军权,倒是容易收拾。但是庄氏的势力盘踞军中多年,谁的拳头都没有他们的硬,一旦脱离掌控,却是难办的很。
他们能够扶持自己,就能够扶持他人。一想到这里,白歌便心生恶寒。
庄驹仲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侄儿庄镰进京,并在他致仕后接任太尉之职。
这个要求在白歌眼里,就是庄氏牢牢握着军权不放,意图成为站在白氏身后、任意废立的真正皇帝。
着实可恶至极。
庄驹仲奏贺完毕,叩首退下,穆其恪快步上前。
白歌让穆其恪接替了裴风疾的御史大夫之职,裴风疾似有不满但终究未发异议。穆其恪不是裴氏一党,他曾经做过童诤的御史丞,易储失败后左迁蒙州。他算是幸运的了,同样作为童诤的副手,当年的御史中丞却于童诤死后不久“意外”身亡。
穆其恪一直支持白歌,白歌对他心怀感激和愧疚,让穆其恪重新回京担任要职,是白歌向所有支持者释放的一个信号:他从未忘记过他们,他要将当年支持他的人一一召回梦京。
然而,裴风疾和庄驹仲似乎并不希望白歌的计划顺利进行。那些罢官在野的人一旦回来,必定会抢占朝中要职,从而冲击裴氏与庄氏的利益。他们希望,朝中的异己势力仅局限于穆其恪的御史府就好了。
这成为白歌与这两大世家的最大矛盾。登上帝位的人,怎么可能仅仅满足于监察,而失去对行政和军事的控制呢?这让白歌心中的焦虑一日胜过一日。
佳珠似乎洞察一切,她戏谑道:“怎么?要我帮你将他们全杀了?”
白歌心下真有这样的冲动,然而这绝不是杀掉裴风疾和庄驹仲两个人这么简单,逼反他们背后两大世家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冗长的群臣进贺完毕,太常卿开始宣读诏书。
“六神在上,眷顾降命,皇帝臣歌,承运施德。感神明之仁善,传先祖之遗统,承万民之福祉,铭前虐之教训……”
想到杀人,白歌已经听不清太常在念什么了,他看向臣工队列中的羿阳。
羿阳身着锦缎朝服,高冠广袖,不再蒙面,露出森冷的面孔,俨然是另外一个人了。他已是梁宫的郎中令,白歌实现了让他光明正大站在身边的诺言。
然而羿阳似乎并不在乎官职与地位,他迫切的提出要解散夜影阁。
白歌却认为:“裴氏与庄氏尚未能控制,现在撤去夜影阁无异于自断臂膀。”
羿阳坚持道:“陛下忘了吗,这是您与我最初的约定。我所有的努力,不过就是为了彻底毁掉夜影阁,不再让夜影阁伤害无辜之人!”
“朕可以让夜影阁正规化,像南齐那样,给予夜影阁合法的身份和权力,让夜影阁摆脱过去的Yin霾,成为朕有力的臂膀。”
羿阳不同意:“夜影阁如果获得朝廷公开认可,必定会不断壮大,权力迟早会盖过御史和廷尉,便终有一天会凌驾于律法之上,沦为帝王满足私欲的工具!”
白歌心中大怒,但不好发作,他妥协道:“如今朝廷未定,夜影阁的影响力仍有利用价值。夜影阁的人尽可进宫担任郎官或卫士,不必再行刺客之事,但夜影阁的恐惧仍可悬在各大世家的脖颈之间,让他们不敢心生妄念。”
羿阳坚持:“那么请陛下做出承诺,不再在律法之外动用夜影阁的力量。”
白歌被迫道:“朕可以不动用夜影阁的刺客,但你需交出夜影阁的暗桩名单。”
“那些暗桩从此隐匿于世间、过着平常百姓的生活,不是很好吗?陛下何故还要拿捏着他们的性命不放?”
“这份名单如果落入他人之手,假以时日弑朕于卧榻之上,咱们便前功尽弃,你说重要不重要?”
“我可以立即毁掉名单。”
“毁掉名单,并不代表那些暗桩会忘却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若生异心,则天下无人再能防备这股力量。”
“陛下多虑了,暗桩未接到命令,是不会异动的,他们大多数人已有稳定的家庭和生活。”
白歌冷笑:“既然存在也藏这种前例,你又怎能保证其他人的忠诚自律呢?”
羿阳无言以对,他最终同意担任郎中令,亲自开展夜影阁的过渡工作,并且自持暗桩名单,也不再催促白歌彻底解散这个私权组织。
夜影阁在白歆手里时,白歌千方百计的想毁掉它,然而等到他自己做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