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感到眼眶酸涩,毫无征兆地流下泪水,伸手揽住了鹿倾的脖颈。
就像以前自己不管受到什么委屈都会抱着安慰自己的母后一般,鹿倾的身子满是温暖和香气。
谢望舒哭声像小兽般呜咽,带着丝丝热气钻入鹿倾的衣领,钻入鹿倾的心底。
鹿倾之前想要逃离的心思消失殆尽,只留下了少年孤苦无依的无助身影,与一个母亲临终前的苦苦哀求。
小暴君的前半辈子太苦了,不如让自己加点糖吧……
“谢望舒,你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看你长大,看你登上皇位。
不骗你。
第四章
坐在床边的女人一身深蓝色宫服,神情淡然宁静,一只简单的梅花琉璃钗斜插在发髻上,白皙的葇夷拿起汤匙,在汤碗里舀出一勺递到男人嘴边,“陛下,不吃药,怎么会好呢?”
男人翻身背对女人,咳嗽的剧烈,双眼紧闭,不说一句话。
女人扬起笑意,好似并不在意他的无视,招手将碗递给芍药手里。
不过片刻,殿内走进一位太监,他跪在地上,恭敬说道,“三皇子去了长乐殿。”
龙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枯木的手紧紧抓住明黄色的被褥。
“这小子,命真大,火都烧不死他。”女人借着芍药的搀扶缓步走下龙床,仰头嗅了嗅寝殿飘荡着的香气,微笑着说道。
“来人,找到三皇子,就地正法。”
太监恭敬行了礼,“诺。”
男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侧着身探出头,“放过,咳咳咳,川,咳咳,川儿……”
女人转身,静静盯着男人虚弱的脸庞,巨大的恨意从心里涌起,“谢纪淮,你永远这样,眼里只能看到宋清绾母子,我赵黎书究竟在你心里算什么!!”
“只要你放过他,你要什么我都给。”谢纪淮恳求着低头,喉咙里有些腥甜,这副身体怕是支撑不住了。
赵黎书走到谢纪淮跟前,接过芍药手里的碗,放在男人嘴边,“把它喝了。”
谢纪淮就着女人的手缓慢吞咽,那般着急的模样看在赵黎书眼里是无尽的嘲讽。
殿内的熏香拥有安神的作用,谢纪淮的身体虚弱,喝完药一会儿功夫便陷入沉睡。
赵黎书低头注视昏睡的男人,脸庞上的眷恋与恨意复杂交汇。
“娘娘,威远侯已经到长乐殿了。”芍药沉稳的嗓音带着一丝儿慌乱。
赵黎书掀开床幔,平静的神色终于变得惊慌,“你们怎么没能拦着?”
“侯爷拿着御赐令牌,拦不住。”芍药声音颤抖,膝盖微微发颤。
“长公主殿下也跟着去了长乐殿。”
赵黎书目眦欲裂,“这对夫妇又来坏我好事!摆驾长乐殿!”
长乐殿的今天不同以往,比往日热闹的一些。
身穿华服,眉宇间带着忧愁的女人坐在椅上,对谢望舒说道。
“本宫已派人去请侯爷,殿下节哀。”
谢望舒朝女人行了行礼,“多谢贤妃娘娘。”
鹿倾揪住谢望舒的袖口,示意他安心。
赵贵妃定然放不过谢望舒,鹿倾没有办法在皇宫可以永远躲藏,便毅然来到长乐殿请求贤妃找来愉妃的兄长威震候,赵贵妃忌惮威震候手里的兵权,断然不可贸然行事。
突然,长乐殿涌进一帮人马,领头的太监跪在地上冲贤妃行了行礼,“娘娘安康,传贵妃娘娘懿旨,带走三皇子殿下。”
贤妃没有回应,冷冷发问,“谁给你们的胆子,赶在本宫地盘抢人?”
太监恭敬冲贤妃福了福身子,扭头示意下人行动。
宫女和太监按住两人就要带出长乐殿。
鹿倾眼看局面得不到控制,自己和谢望舒就要被粗鲁带走,情急之下扯过谢望舒衣摆下的玉佩,大声说道,“先帝御赐金牌在此,谁敢放肆!”
殿上顿时安静,胆子小的立马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领头的太监呆在原地,色厉内荏,“哪里来的大胆奴婢,竟敢冒充先皇假传圣旨!”
鹿倾不屑冷哼,“先帝体恤愉妃娘娘诞下皇孙,特将这云纹象白玉牌赐予愉妃娘娘,见玉如见先帝,大胆奴才!快将这刁奴给我绑了来!”
殿上的宫女太监们一阵沉默,互相面面相觑,场面好歹被镇住了。
“哪个宫里的奴才,胆子这般大?连我九域的皇子都敢冒犯。”一阵爽利威严的女声从殿外传来,来人是一对男女。
女人身穿简单的素白色织锦长裙,略施粉黛,发髻只着一只梅花白玉簪,难掩的风华绝代。
男人同样一身白衣,卓尔不群,剑眉斜斜飞入鬓角,神色淡漠。
“拜见长公主殿下与侯爷!”殿上的人全部恭敬跪在地上,身形颤抖。
谢望舒弯下腰,冲这对夫妇拜了拜。
“真是苦了我的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