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只淡淡斜睨着付湛川,敷衍道,“老样子罢了。”
“倒是阿琢,你上回托我找的大夫有消息了。”
“真的?”萧琢大喜过望,连声追问道:“大夫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何时得空上门问诊?”
付湛川在一边插嘴:“德清的病还没好么?”
萧琢一顿,“嗯,他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好。”
清霜同萧琢说了大夫药堂地址,“你只管去便是,他一向都在的。”
付湛川偷觑萧琢一眼,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试图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清霜将倒好的茶重重地推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喝茶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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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梅子
“侯爷……侯爷……”萧琢懒懒地嗯了一声,在榻上翻了个身,嗓音掺了水似的黏黏糊糊。“进来吧。”
青杏一身青绿色小褂,腰间别一蒲扇,手里捧着碗湃了冰的梅子,小心地推门进来,“奴婢搁在这儿了,侯爷醒来可以吃。”
萧琢仍半边身子陷在闲梦里,只胡乱嗯着,青杏无奈笑了笑,将屋角有些融了的冰盆换了一遍,推门出去了。
一晴方觉夏深。萧琢被窗外的流莺几声清啼吵醒,倦意像午后的烈阳一般挥之不散,他斜靠着榻上的软枕,呆呆地望着窗户醒神。远处的石榴花开的繁盛,像是从前极乐殿中艳色的宫裙,红的灼人,要将满庭的芬芳烧尽,只余这一朵榴花。
墙根的芭蕉将绣帘映成碧色,偶有细风吹过,吹动着叶上横斜的日影。
榻边搁着的梅子冰盛在瓷碗里,徐徐散着凉意。萧琢揉了揉眼睛,伸手端起碗来,攥着勺子搅了搅,舀起半勺碎冰,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
“刚醒?”贺暄从外头带进一身热浪,惹得萧琢忍不住微微蹙眉,“梅子冰要么?”
贺暄摇头,“少吃点,别只贪凉。”
“知道了。”萧琢惋惜地又舀了半勺过过瘾,便乖巧地将剩下半碗放了回去,“下午还要出门么?”
“不去了,明日贺旸大婚,我让他们最后检查一遍礼单便是。”贺暄拾起桌上的绢扇,给萧琢扇风,“你要去么?”
“我啊……”萧琢犹豫了半晌,外头又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蝉鸣,顷刻间为萧琢作了决定,“算了,这么热的天,我待在府里,哪儿都不想去。”
“也是,去那里受罪干什么。”贺暄轻笑,抬手将萧琢剩下的梅子汤仰头倒进嘴里,招来萧琢愤愤的目光。
贺旸的大婚倒是办的风光,萧琢虽人在府里,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敲锣打鼓的喜乐声,唢呐吹的震天响,将外头扰人的蝉声都压了下去。
“你同流钟的婚事定了么?”萧琢趴在书桌上,脸枕着一本旧书的扉页,歪头问道。
紫菀在一边给他扇风,闻言羞道,“嗯,他父母也都同意了。”
“最近办婚事的多,想来是良辰吉日,你不如也趁着机会办了。”
“流钟说,大抵日子定在月底吧。”
萧琢一怔,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没滋没味地坐直身子,嗯了一声,“礼物都准备好了,到时紫菀定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侯爷。”紫菀将团扇收起,红着脸垂头道,“奴婢去厨房问问凉茶可有做好。”说着还未等萧琢喊她,便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出去了。
萧琢靠在椅背上,看见那书的扉页上写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向南的窗户开着,一阵热风拂过,chao热混杂着暑气,将青草味蒸腾得淋漓尽致,似乎与凄清的离别格格不入。
萧琢闭上眼,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晚上萧琢用了点绿豆汤,吃了几个甜粽便饱了,让人搬了条竹椅搁在院中那棵大树下头,青杏提了凉水将竹椅擦了好几遍,坐上去的时候感觉不到一丝暑气,偏头还能闻见一丝清爽的竹叶的苦味,在恹恹的夏日凿开一壁清凉。
银粟君也贪凉,早早地在竹椅底下占了个好位置,大咧咧地伸了伸懒腰,悠闲地甩着尾巴。
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萧琢眯着眼睛仰头,能看见疏朗的天星,参差地嵌在夜幕上。晚风划过前头的湖面,沾染着水汽拂面而来,荡漾着些许蔷薇的幽香。
“还是这里凉快。”贺暄擦了擦额角的汗,瞥了一眼躺着的萧琢,“狸奴有福气。”
萧琢本酝酿了些睡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么早便回来了?”
“嗯,那里乌烟瘴气的,没甚意思。”贺暄提起衣领闻了闻,“我先去沐浴,全是酒气。”
萧琢懒怠地点点头,继续对着星子发呆。
方打了个盹儿的功夫,贺暄便回来了,只着了件轻薄的芙蓉纱短衣并银色暗纹缎面做的中裤,胸膛的轮廓若隐若现。
萧琢清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眼,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