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
贺暄探头看了看,是一叠咸口的酱鸭,萧琢小心地用牙签扎了一片,递到他嘴边。
“今儿城东的那家酒楼新开,我以为你晚膳不回来了。”
萧琢假作哀怨地垂头叹道,“我在暄哥心里便是这般薄情么?”
“狸奴……”贺暄突然倾身,双臂环住萧琢的腰,将他扯进怀里,语气溢出些难掩的疲惫。萧琢一怔,笨拙地轻拍他的背,蹭了蹭他的鬓角,“怎么了?”
贺暄摇头,右手滑落,顺势与萧琢十指相扣,“走吧,去用晚膳。”
今日宫中……萧琢望着贺暄挺阔的背,若有所思。
“下月便是父皇五十大寿,这几日要忙些,你晚膳自己用便是,不用等我。”
***
“来陪我下棋。”萧琢手里捻着白子,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偏头看进门的贺暄。
贺暄淡笑着挑眉,逗他道,“你又下不过我,待会儿输了又不开心。”
“不会的,这回我肯定能赢。”萧琢胸有成竹地抬了抬下巴,催促贺暄,“快下快下。”
贺暄将外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撩起下摆坐了下来,“好,让我看看。”
一刻钟后,萧琢皱眉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白子,苦着脸认输,“下回再来。”
贺暄好整以暇地给他倒了杯茶,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嗯,下回一定赢。”
萧琢抿了口茶,看着贺暄收拾棋子,突然开口道,“付湛川……他是不是感情遇到过什么波折啊?”
贺暄动作一顿,将黑白子分着装进棋瓮里盖上盖子,不紧不慢地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今日我们聊天,说到感情一事,总感觉他……”萧琢想了想,“有心事。”
“算是吧。”贺暄沉yin片刻,道,“湛川他小时同一个姑娘住同一条街,二人家族又是世交,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来那姑娘的父亲换了差事,要离京了,湛川当时脸皮薄,不好意思前去提亲,想着再几年等那姑娘及笄了再说,没想到那家人在赴任途中遭遇山匪,姑娘也遇难离世了。”
没想到付湛川竟还有这样一段伤心往事。萧琢沉默半晌,举杯将茶一饮而尽,叹息道,“怪道他对我说……”
“什么?”
萧琢脸上一烫,清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岔开话题,“没什么,倒没看出来付湛川这厮还受过情伤。”
贺暄眸色微动,倒也没继续追问,从善如流地配合他接过话茬,“嗯,他们家也是知道这事,才没催他婚事。”
“过两日要出门逛逛么?”贺暄推门让丫鬟打来热水,一边沾shi帕子一边问道,黄铜镜里他的眉眼被氤氲的水汽撩过,每一寸都近似温柔。
萧琢回过神,道:“有什么新开的铺子么?”
“城东新开了一家点心铺,都掺了辣子,你可以顺道去买些。”
“好啊,那我带紫菀一起去。”
贺暄洗漱完,走到床边开始换亵衣。他脱衣服的动作尤为赏心悦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慢悠悠地解开脖颈处的盘扣,自带着一股撩人的慵懒与欲态,看得萧琢又忍不住发起烧来。
“听说紫菀的婚事快定了。”
萧琢一愣,他擦脸的手一抖,帕子应声落在盆里,激起的水花将他的胸前打shi了一片,“我怎么不知?”
“许是没最后定下,便没同你说,正好这次你可以问问。”
第98章 销魂
“你……”萧琢看着身侧笑靥如花的紫菀,欲言又止。紫菀手里挎着个篮子,心情很好地小声哼着歌,今儿天气好,街上的人格外多,两人有些艰难地穿行在挤挤攘攘的朱雀街上,往城东走去。
“怎么了?”紫菀歪过头,“侯爷有什么话便问吧。”
萧琢别过眼,目光落在行道旁长出绿芽的梧桐树上,“你……同流钟怎么样了?”
“啊。”紫菀一顿,薄红瞬时从她的衣领处向上蔓延至脸颊,她眼神飘忽地结巴道,“就……就他打算下个月同家里人说,本……本想着这两日同侯爷说的。”
“殿下查过了,流钟清清白白的家世,如今的差事也稳当,是个靠得住的。”萧琢抿唇,“你……你放心,我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侯爷!”紫菀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盯着脚下的青砖,“紫菀其实……不想离开侯爷。”
微醺的日光将眼前的重檐飞脊都浆染成了鹅黄色,整条朱雀街弥漫着日头暖融融的香气,像是横亘在天地间刚晒好的棉被。
萧琢恍惚地想,自父皇与母后仙去的那日起,自己就好像一直在别离。离开住惯了的宫殿,离开生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故国,离开从小一同长大的阿姊……好像自己的肋骨被拆断,血rou被剜去,最后只剩一个空能喘气的躯壳,尚在这人间徘徊。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萧琢敛去心神,强自挤出一个微笑,“傻姑娘,你要是一直留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