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恩!”张娘子一见到人就拖着小石榴跪下,被搀扶起来入座后刚要开口,抬眼看到蔺昂旁边坐着的人,一下子愣住了。她平日里见的多是粗糙乡人,隔岸的营中也都是行伍汉子,最多接触过的就是戴荣和蔺昂两位英武大人,何曾见过这种如月宫仙人一般疏朗俊逸的郎君,一时间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地把孩子揽在背后,怕冲撞了贵人,嚅嗫着不知道说什么了。
蔺昂默默瞥了周彦学一眼,提醒道:“我听戴荣说张娘子自荐往营里送鸡蛋,确实可行,我已告知厨下,今后可从娘子那里统一采买,也好省些跑腿功夫。”
军中一切粮食菜蔬都有专门衙司调配供给,除了在外行军做权宜才会从百姓那采买零碎的。说是省去跑腿,实际厨下领供给时本来只需跑一趟配全了,现在这么一说还要单独再跑一趟村里买鸡蛋,倒更麻烦。
这些当然只能哄不懂庶务的妇人和小孩,张娘子醒过神来,又要拜恩,被蔺昂止了。小石榴是个只会叫唤的哑巴,跟蔺昂见的次数比他娘要多,不太认生,被蔺昂叫到身边摸了摸头,滴溜溜的黑眼珠却一直盯着周彦学看。
周彦学弯了眉眼,问道:“孩子多大了,有在念书么?”
张娘子不知道他是谁,但一看他形貌就知道身份不一般,小心回道:“回大人的话,孩子打小有疾口不能言,这偏僻乡里没什么先生能教,况且,家里一堆事儿,我男人又是个不顶事的,也请不起。”
他们家里除了小石榴还有两个女孩子,平日里还有粗重农活要做,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小石榴,而她男人只知道喝酒,不管家事,这才闹出落水的险事。
周彦学听了她絮絮说完,点头道:“既如此,更要识文断字,日后才好有个前途,”他想了想道,“城中有官设的义塾,不需要银钱,里面有专门的蒙师看顾,恐怕比让他在家乱串要安稳许多。”
“真的?那、那可太好了!”
“嗯,不过……”周彦学看了蔺昂一眼。
“不过什么?”张娘子急急问,“是不是不让大人跟着?不要紧,他跟着我们才吃苦,只要对他好就行。”
“不是,学堂又不是监狱,这官设义塾不太好进,得问问蔺将军。”
蔺昂疑惑地扭头,心道:办学举士之类的本就是礼部分属,虽然义塾确实有名额限制,但他一个礼部左侍郎,帮个贫寒学子进义塾又不是什么难事。
妇人虽然不明白也很疑惑,问道:“蔺将军,这学堂的事儿也归您管呐?”
“呃,是,放心吧。”
周彦学冲他眨眨右眼,蔺昂犹豫地认下了。戴荣站在蔺昂侧后方,默默把这些看在眼里,总觉得这个周大人有些轻佻,心中无声对着蔺昂的背影呐喊:将军你再看清楚点,这不是良配啊!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娘俩,屋里三个男人一时沉默无话。
周彦学忽道:“这位张娘子倒是知恩图报。”
蔺昂道:“乡人淳朴,不过,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周彦学瞥了戴荣一眼,歪头低声对蔺昂说道:“你要我在这里说?那好吧,我是想让你贿赂一下我,比如……”
蔺昂看他神色就觉得危险,怕他当着戴荣的面说出些见不得人的话来,急忙打断他:“以后再说吧!”
周彦学从善如流:“好。”口虽然住了,弯弯的眉眼却有止不住的促狭冒出来,脸上无端生了三分绵绵的情意。
戴荣愈发觉得自家将军不知在他手底下吃了多少亏,于是语气沉沉开口道:“将军,末将有些事务需要交接。”言外之意就是让周彦学回避。
周彦学笑着冲戴荣点点头:“你忙你的吧,我去你房里等你。”说罢握了握他的手,旋即放开,甩甩袖子出去了。
刚刚他放手时似乎轻轻挠了一下,一点点痒从掌心发起,蔺昂用力攥着手,不让它散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蔺昂推门进来。
“等太久了吧?”
“没有,”周彦学看他进来将书页一合,“把门关上。”
“嗯?”
周彦学将书本放在桌子上背对着他道:“关好。”
蔺昂顿了顿,闭好门,站在他椅子面前问道:“无聊么?本来也没什么事,你非要陪我来。”
周彦学一把抱住他的腰,脸紧贴在他小腹上,蔺昂略微僵住了。
“怎么了?”
“以后再有人问,你就说……”周彦学声音闷在他腹中含混不清,蔺昂握着他肩膀轻轻摇了摇。
“你说什么?”
周彦学没有回答,忽然双臂用力,直接抱得他离地,拧了身子把他压在桌子上。蔺昂一时没料到他还有这力气,忙用手肘支着桌面想把他推开,被他握住手腕制止,下一瞬柔软凉滑的唇覆上来。不一会儿蔺昂便被他亲得卸了抗力,乖乖仰着下巴承就他的亲吻。唇甫一分开,一只微凉的手二话不说就解开他裤带伸了进去,蔺昂忙把住了。
“别弄了,待会儿还得骑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