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学?彦学!”
“郭二公子,大人刚放衙回来,正更衣呢,您稍坐。”孙管事嘱咐下茶水,领着郭兰森在堂下等。刚喝了一口周彦学便进来了。
“兰森怎么来了?”
“哎,别说了,”郭兰森放下茶盏,急急说道,“我那好妹妹,自从之前见了蔺昂,吵着闹着要把之前的娃娃亲退了,母亲说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不能随便议论自己亲事,说到最后怪到我头上来了,非说是我那天带她去凑热闹引出来的。”
“府上这等家事,还牵扯到内眷的清誉,怎好说与我一个外人听啊。”周彦学皱眉。
“嗐,退亲这事儿两年前就传出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阁老他那小孙子什么德行。要是单单只是说我带兰芝出去倒也认了,说着说着又说我成天玩乐不思进取,跟些狐朋狗友出入风月之地什么的,没个正经人,当然,还说我带坏了你的名声,这我能认么?咱们又不是去干什么yIn邪之事,为了你我清白和多年情谊,我当即就反驳了,你说我安于当个富贵闲人都不行么?”
“然后呢?”
“然后被我父亲听到了,你知道我父亲这人,又古板又死脑筋,过节连超过五十两的礼都不敢收,听我一说就问我这富贵是哪儿来的,仗的又是谁的势,没说几句就把我赶出来了。”兰森委委屈屈。
周彦学叹了一声,“还有呢?”
“还、还有什么?”
“你不愿走科举之途又不是一日两日了,郭尚书之前都没逼你,怎的今日倒发起火来?”
“谁知道呢……哎呀,反正,我来就是想让兄台收留我几日,反正你平日家里也没个人,正好我陪你说说话呀?”
周彦学喝了口茶水,看着他直接问:“你是不是把写话本的事儿告诉郭尚书了?”
郭兰森一噎,放弃般一跺脚,“我就知道糊弄不了你,我这不是话赶话地就说漏了么!父亲问我去楚馆的钱都哪儿来的,怀疑我借着他的名号受了贿,我、我就把卖话本的事儿说了,哼,我不靠家里的钱也能过活……”
周彦学将茶盏放下,端正向他说道:“兰森,你虽视我为友,但今日这事我不能应你。”
“啊?连、连你也……”
“你先听我说,我知你平日闲散不喜欢听道理,所以只当是兄弟好友之间交心,你能听进几分便是几分,成不成?”周彦学见他老实下来,接着说道,“你还记得你我何时相交的么?”
“嗯……是三年前在太傅那里,那时候你还没做侍郎呢。”
“是,其实当时我是看到一首乐府写得好,跟太傅聊起来说是你作的,便想见见你。”
“原来是这样?我还道是我舅舅牵的头呢,你辞赋写得好,当时我们同窗那一群人都拿你当神仙一样,每次交文作之前都恨不得去拜拜你。”
周彦学笑了笑,道:“太傅当时也说你是才情顶好,写得一手好诗文,就是不善策论,不是经国之才。后来你跟我说,不想循规蹈矩做良臣,要当个诗乐才子逍遥散人,说实话,我其实很羡慕你的。”
“你…羡慕我?”
“嗯,”周彦学点点头,“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做成,不过也并不后悔就是了。我老师菖蒲子跟我说过,人有千面,路有万条,没有绝对的善人,也没有绝对的正道。所以不管你作诗文还是写传奇话本,我都希望第一个拜读,因为我支持你走自己的路。”
郭兰森挠挠头道:“你既同我站在一处,那为什么……”
周彦学说道:“我跟你父亲也同朝了几年,都说郭尚书为官清廉治下严明,对家里人最是心软。”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郭兰森歪头想了想噘嘴说道。
周彦学微笑道:“贵妃刚进宫时全府上下都高兴地不得了,只你父亲母亲二人垂泪,这事儿你当笑话跟我说过对不对?”
“对啊,我活了二十年,就见父亲哭了那么一回。”
“嗯,若是旁人,女儿得了这么个好前程,都要祭祖告天了,他流泪想必是作为一个父亲担心女儿在后宫生计艰辛,而不是把这当成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
“哎,我也想过,我也舍不得大姐去宫里,当时还想让母亲跟父亲说说的,不过幸亏姐姐在宫里过得也很顺遂。”
“圣上素来宽厚,郭尚书随便找个病弱不能服侍的理由都能辞了,为何不做呢?”
“还因为姐姐自己说喜欢陛下……”郭兰森甚至还记得姐姐第一次从宫里请安回来后羞涩失魂的样子。
周彦学点点头转而道:“你有两个姨娘,却从未有所出,府里的孩子具是嫡生,郭夫人能干,家宅和睦;兰芝已经及笄,可也不像其他高门贵女一般深束闺阁,还特地拜了我师姐申柏娘为师学见识,虽然你嫌弃她吵闹,可是在外人眼里,是个识大体的小姐;幼弟兰林才十岁,之前圣上问他学问,不卑不亢对答如流,都说不愧是尚书之子。”
“……”
“再说说你,你是嫡长子,就算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