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公司在哪儿?”段争忽地问道。
自被晏知山强行拖走,陆谭几次挣扎皆失败,他过了最初的狠劲,竟然渐渐安静下来,算是顺从地被拖进晏家公司大楼的天台,一番拉扯,他被迫站上台阶,和晏知山并肩望着脚下如蝼蚁般渺小的众生。
强风猎猎,冬日冷峭得似乎连空气里都藏了利刃。晏知山自陆谭背后将他拥着,双臂紧紧在他胸前交叉,脑袋埋进他的脖颈,期望能够从他的身体里汲取些许温度。他实在冷得发疯。
“哥哥,”晏知山浑身战栗,嘴唇在陆谭颈间烙着吻,他不住地呢喃,“哥哥,哥哥。”
陆谭没有应他。他始终低着头,脚尖不远处是只及他膝盖高的防护栏,可还是太低了,低得这时候晏知山只要微微一推,陆谭就会像只没来得及生出翅膀的小鸟,在坠落的半空就被飓风拆得干干净净。
“哥哥,你看你脚底下这幢楼是不是很高?这是我的,”晏知山吻他的耳朵,“不止这里,整个金融中心,整个城区,甚至整个城市,以后都会是我的。这是我应得的,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有能力得到它,你说对不对——都是我的,这本就是我应得的,对不对?对不对?!”
陆谭抖了一抖,僵硬的十指本能握紧栏杆。他想求生,可沉默看在晏知山眼里却是罪恶滔天。
他的音调急转而下,喝问道:“你不信我,你为什麽不信我?你都知道了是不是?知道我完了知道我这辈子都是那群废物的手下败将!……我知道,你也讨厌我,对,你是该讨厌我,你应该最讨厌我,不不不,恨吧,你恨我,你最恨我,来啊,来恨我!”
说着他将陆谭强行掰回正面来,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扇,脸上居然全是兴奋:“来恨我,哥哥,你来恨我,恨到恨不得杀死我,来啊,来啊!”
陆谭用力将手一扬,躲开他的钳制,自己不得不倒退小半步。面对晏知山的痴狂,他出乎意料的镇静:“不可以打人。”
“哦,你舍不得我?”晏知山笑起来,“那等你知道我用‘陆远岱’的名头骗了你十多年,我把你作弄成一个只知道和人上床的蠢货,甚至你和段争都是我一步步逼进圈子里的——你还是不舍得打我吗?陆孟呢,你问过他没有,他收到照片是什麽感觉?有没有恨到想杀了我和段争?我告诉他,你不仅和很多人上过床,连段争都是其中一个。我到时候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段争不仅强jian你,他还和他亲哥哥乱lun——你不打我吗?”
陆谭摇头:“你生病了。”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和亲弟弟乱lun的感觉怎麽样,能比我给你找的那些人更叫你爽吗?既然你想要的是弟弟,我就把他的血都抽干,都灌给我,那我也是你弟弟了,你来爱我,好不好?”
“弟弟是山山,”陆谭摇头,“你不是山山。”
“我是啊,我来做你弟弟。不就是陆远岱吗,谁都可以吧。”
陆谭说不是的,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哀愁。
“你不要?”再三被拒绝,晏知山笑意渐退。一阵短暂的寂静后,他忽地掀出个冷笑来:“那你就跳下去吧。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高楼往下跳吗?看,现在我带你来了,就在你背后。”
陆谭想躲开:“不跳,不可以跳。”
“你怎麽能出尔反尔?我做你弟弟你不要,满足你的愿望你也不要,那你到底要什麽?”晏知山一把拽住他,单手粗暴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掐紧了他的喉咙,“嘘,嘘——我知道,你在说谎。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不敢跳?好啊,那我陪你好不好?我陪你一起跳。你看,就算到了这时候,都只有我陪着你。你知道为什麽,因为我爱你,哥哥,我最爱你。”
死意之下的蛮力难以挣脱,陆谭成了竹签上的蚂蚱,被一路拖拽着仰进半空。他手脚冰凉,面上被晏知山的手制住了进出的空气,动作僵僵的,正朝天的时候,他恍然发觉今晨的太阳不知道什麽时候躲进了云层背后。栏杆一处尖端嵌进了他的膝窝,他疼得后背直发冷汗,但不确定那究竟是汗还是风。
千钧一发之际,陆谭陡然震醒,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掌心按在晏知山胸口猛力一推,同时一双反方向袭来的腿脚将晏知山扫倒在地,陆谭则因为重心失控几乎翻过了半个身体。
陆孟疾奔而来时几乎吓停了心跳,他竭力控制才不至于腿脚发软而原地跌坐。
段争半个身体悬在栏杆前,他额前青筋直爆,抓住陆谭小臂的胳膊涨成了紫红色。然而他有旧伤在身,支撑一个陆谭的重量已然到了极限,他不由得冲身边呆站的陆孟吼道:“拉啊!”
这才如梦初醒,陆孟伸长了手递给陆谭,尽全力止住喉头哽咽:“小谭,把手给爸爸,别怕,别怕。”
他们四只手刚握上,晏知山在一边摔破了头,却先一步摇摇晃晃地起了身。额前坠落一道血痕,他胡乱一抹,走去段争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陆谭。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猜想那必然是恐惧而绝望的。又一次,陆谭的痛苦因他而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