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姐,今晚……”感谢的话卡在喉咙里,宋祁长这么大很少遇到需要感谢别人的场景,更不会把心里的话说给别人听。
许川今天跟他讲,做他们这行的身后要是没个金主,是断断红不久的。他们都是贫寒的底层,不像另一个队友沈越洲,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王子,在娱乐圈玩腻了就能回家继承家产。
他们没有退路。
宋祁没肯定也没否定,别人怎么想不干他事,但他妈妈说,手里的钱一定要干干净净,花着才安心。
他厌烦那些眼神,卑鄙又赤。裸。他们都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他,当他是头农贸市场里,价格合适就能牵回家的驴。
余总的黏腻目光盯上他时,宋祁疯狂地想,如果今天躲不过,哪怕丢了这条命,也要卸了这老男人第三条腿,让他再没机会恶心别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要陷在黑暗的沼泽地里下坠,没人会冒着把自己搭进去的风险,拉他出来。
深渊,和深渊更深处,并没有区别。
计南星摇晃着向他走来时,宋祁在那双摇曳醉意的眼里,看见了盛放的春。
原来,深渊里也有春天。
“哔——”一声剧烈的刹车声,打断了宋祁的思绪。他抬头看向计南星,她潇洒地打轮绕开前方的追尾事故,眼尾勾起一抹笑。
“小家伙,不用谢。”
其实没什么好谢的,他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她在生意场上混久了,Yin人耍诈没学会,看人的眼光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宋祁如果和他的朋友一样,出卖色相,曲意迎合,计南星不会帮他。她乐意在别人遇到困难时候推一把,但前提是那人需要。
计南星正色道:“宋祁,娱乐圈里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很多人的手,比余总还脏。”
“你没后台,以后的路或许比别人走得慢,但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路,自己一块一块实心砖搭起来的房子,是不会塌的。”计南星从兜里摸出一块nai糖,扔给他,“你别嫌我管得多,我弟弟要还活着,也和你这么大了。宋祁,实力强大是一切的根本,你唱歌很好听,就一直唱下去吧。”
“梦想这种东西,没准唱着唱着就有了。”
宋祁拨开手心里的nai糖,放进嘴里。
好甜。
计南星把人送到公司楼下,从车窗递出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一个大红色的唇印,计南星轻眨一下左眼,“弟弟,有事给我打电话,虞越看重的人,我也会留心关照。”气质高冷的人,嘴角噙着调戏的笑,“实在缺钱找金主,记得先给姐姐打电话,你姐保证不亏待你。”
宋祁望着消失的红色车尾,身上那股乖巧劲儿慢慢消失殆尽。他抬手揉了揉额前碎发,眼底的冷意和痞气再也没有收敛,舌尖舔着甜腻的nai糖,眼神落在那张名片上。
米色卡片上的红色唇印和那人一样耀眼,隐约能闻到名片上淡淡的牛nai香,宋祁低低笑了。
干净手指捏着计南星的名片,反复看了几遍,才把手机号添加到通讯录里,又登录微信添加了好友。
宋祁走向练习室,准备练一个小时舞再回宿舍。没钱没势没后台,更没有舞蹈基础,宋祁只有一副被虞越姐看中的野生嗓子。他要变得更强,才能赚更多钱。
哪怕爬不出深渊,也绝不让沼泽把他坠向更深处。
宋祁刚走进练习室,就看到沈越洲满头大汗地在地上躺着。挑染的金发被抓起一束在头顶,扎了个冲天揪。沈越洲看宋祁进门,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等他走进了,沈越洲忽地坐起来,一脸狐疑:“你眉心这里怎么有一个红点。”
宋祁抬头看向镜子,眉心处果然有一个淡淡的红印,泛着口红膏体莹润滑腻的色泽。
沈越洲啧啧称奇:“宋哥,你有问题。”
宋祁没理他,拆开shi巾把眉心的红痕轻轻擦掉。
“有个屁。”宋祁睨了他一眼,“付思远没来?”
沈越洲撇撇嘴:“他在练歌房。”
宋祁:“你先回,我再练一会儿。”
沈越洲目光坚定:“我等你一起,Crossroads的团魂就是兄弟共进退。”
宋祁把手机和钱包掏出来放在一旁,右手伸进裤子口袋,又摸到那张硬硬的卡片。
他低头瞄了眼手机界面,没有微信提醒。
沈越洲:“你还没说,虞越姐带你和许川去干嘛了。”
宋祁:“想知道?”
沈越洲巴巴地点头。
宋祁挑眉:“醉翁之意不在我,在虞越。”
沈越洲心虚地舔了舔嘴唇:“我兄弟当然……”
宋祁叹了一声:“虞越姐真不容易,聚会里什么狗男人都有……”
沈越洲腾地站起来,嗓门高了八度:“她在哪!”
宋祁把会所地址给他,沈越洲欣慰地拍拍他肩膀,说了声好兄弟,风一样地跑了。
宋祁连上蓝牙音箱,播放新专辑的主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