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彤要不是初见聊江时被惊艳到瞪大了眼,那一双眼估计就没睁圆过,到现在也是轻轻地撩起眼皮的冷淡样子。
“交换秘密呀,”聊江咧开嘴笑,声音像小雀一样,逗得人心里欢喜,“我给你武功秘籍,你给我说说之前的花魁,她们一定都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
虔国尚武,尚血腥与暴力,当朝便是以武力强征之前分散的国家,统一而治。几十年过去,虔国尚武蔚然成风,按武力上擂台夺取钱权也是按规则行事。虔国之人乐在其中,全国上下的男人无不为之狂热。
别看清彤年龄不大,习武以来也有三四年之久,不过都是自己摸索,毫无章法,也就能打赢街上的猫猫狗狗。现在听见新生花魁随口就说交换武功秘籍,心里一轻,觉得聊江是个好骗的。她心里怀着心思,以至于面上紧绷,给聊江看得清清楚楚。
不等清彤回答,聊江又道:“不过听说在虔国秘籍这种东西不能给别人呀,武功秘籍可是很珍贵的。那再加个条件,除了花魁之外,还得说说二王爷,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外表那么和善呢。”
聊江露出好奇又苦恼的神情,清彤指尖微动,竟然觉得眼前的姑娘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一反常态的放软了声音:“可以。”
他先问了二王爷,听清彤说,二王爷虔世雷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孩子,武功了得,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尧城大擂台上杀死了五十来个人,因为给自己下注,赢得了好多财物,这两年得以在长泽楼一掷万金,单纯讨美人欢心。
问及性情时,清彤犹豫了一下,说他待人温和大方,只是偶尔对府上的仆人稍严厉。
问及年龄,清彤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说皇族长相普遍年轻,二王爷如今三十来岁,看着就与药姐姐年龄差不多大小,仅二十余岁而已。
聊江好奇地问:“听药姐姐说尧城一楼一花魁,花魁得长泽楼中独楼独院,是每一任都住一个地方吗?”
清彤应是,又听聊江道:“你服侍过三任,那么她们现在在哪?”
聊江盯着清彤的眼睛,见两个眼瞳逐渐扩散,眼神没了聚焦,追问:“其他的大什族女人在哪?”
长明湖边依然是晚春暖风微拂,柳嫩花重,湖里肥硕的锦鲤在畅游,与之相对的寂静则将两人包裹起来,似乎形成了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
被控制住的人面容在挣扎,浅薄的皮肤之下太阳xue突突跳动,好像随时会炸裂开。聊江见状,心里微惊,原来清彤也是个意志力极强的小姑娘。
但这无关大局,清彤嗫嚅几瞬,照样开了口:“在制香坊,水池。”
“她们还活着吗?”
“活着。”
“制香坊在哪。”
“在……”
“江儿?清彤还没让你去梳妆打扮?这花街巡游就要开始了!”李鸨母的声音从假山旁响起,向着两人过来了。
聊江和清彤坐的藤椅恰好背对着李鸨母,不至于让她看出一点的异常。聊江迅速把清彤手里半块糕点藏着的迷神香取出来,纳入袖中,拂袖之间洒了清神香,扑了清彤一鼻腔,呛得清彤打了个喷嚏,聊江也假装跟着打了个喷嚏。
清彤揉了揉鼻子:“不知道她们在哪。”这是对聊江询问的大什族女人在何处的回答。
李鸨母绕过柳树,对清彤投去警惕的目光,问:“什么不知道在哪?”
聊江大方解释道:“我在问清彤以前的花魁们去哪了,一个人当花魁怪寂寞的。”
李鸨母笑,握着他的手把他牵起来,领他去准备花街巡游事宜,见他转过头去看清彤怀里的物什、记着清彤手里用油纸包着的半块糕点,又笑:“小孩子心性,比清彤还不如呢。”
聊江拿过糕点咬了一口,露出笑弯的眼,含糊的声音黏黏腻腻的:“虔国的糕点可比大什族的好吃呢。”
虔国的糕点不比这儿粗犷的民风,反而甜得发腻还齁嗓子,没有大什族的香甜之感。
只是不吃这糕点恐怕会留下蛛丝马迹。照李鸨母的缜密程度来说,事后必定要问话清彤,事无巨细地问刚才的所有事情,清彤可能察觉不到,但李鸨母有可能会注意到给糕点这种细枝末节。
李鸨母迎接过那么多大什族女人,对大什族的风俗也多有了解,必定对大什族用毒之术有所耳闻,其又以下毒之不见踪迹而著称。
去往点妆楼途中,聊江细细地思索方才清彤所言,面上依旧活泼轻快,而一颗心却慢慢沉默了。
大什族人身上都有菱花的清香。
菱花是大什族从古至今供奉的花神,也是在大什族随处可见的一种白花,用于解摇琅花之毒以及其他毒素。
族谱里记载,祖先由花神钦点,由花化形成人,真实与否不可考,现在每一个族人都认为自己是一朵小小的菱花,在母胎里孕育时就开始产生菱花的香气,出生到世上后香味逐渐淡化。死去时身体会迅速消解,变成一座废墟般的菱花陵墓。
据说转移是不可逆的,族人自身的菱花气息转移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