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喻文州说,“你肯定会来的。就像一个诺言一样Jing确。”
黄少天笑得很开心。
他们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四下里都没有人,上午的阳光悄静地晒在稻草堆上;隔着木头的圈门,驿站的马哼哧哼哧地打着响鼻。
“你要去罗马了……”还是黄少天开了口,“呃,我都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反正我能想到的你都能想到……那群老头子们总算聪明了一次,连那个一毛不拔的主教大人都答应资助你……但是你知道,他们不是为了你好。他们是看到了你的潜力,打算赌一赌你有一天能坐上高位。”
“他们想利用我,你可以直说。”
喻文州很平静。
黄少天点头。
“这我倒不担心,我知道,你也在利用他们。他们的判断没错,你这一去,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崭露头角,然后当上执事,当上主教,当上红衣主教……你能做到多高,只取决于你想做到多高。你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远远超过他们贫乏的想象。”
喻文州又是眨眨眼睛。
“你也是,少天,”他认真地说,“学院里都在谈论着第三次东征,谈论着西班牙的局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召集骑士了。你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机会,让你上战场,你就会变成传说……”
“哈哈哈哈哈,”黄少天突然笑出声,“怎么搞的,我是来送你的,你怎么吹捧起我……”
“我不是想吹捧你,少天,”喻文州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们当然有一天会变成主教,变成骑士团的英雄,别人会叫我们尊贵的大人,即使长得比我们高,也一天到晚要仰着头看我们;但是那一天我们也会有很多很多的身不由己,就像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的那样。我也有一天,会变成你讨厌的……”
黄少天挥手打断他。
“如果你想知道我怎么看的话,文州,”他看起来一样的认真,“我这么多年,也做了很多蠢事。糟蹋农奴的庄稼害人被吊起来抽打,一时意气地跟人决斗,眼睁睁看着犯一点小错的农奴被处死。但是,做了蠢事以后买赎罪券是没用的,给教堂捐香烛做苦力也是没用的,神不救投机取巧的人——告诉我这些话的人,是你。唯一的赎罪办法就是,下一次一定要努力做正确的事。”
他拍拍喻文州的肩。
“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相信你做的都会是正确的。”
喻文州怔怔望他许久,最终以微笑答他。
“少天,我答应你,”他慢慢地说,斟酌字句,“不管此去多少污秽艰险,我会努力铭记着我的初心。在侍奉神之前,我会好好做一个人。”
他伸出手臂,像少年要角力似的,悬停在黄少天的面前。
“我愿以主的名字祝福你……你出剑就一定会获得胜利。”
黄少天目光灼灼回望着他。
“那么我也答应你,”黄少天握住他的手,“如果你的祝福生效,那么我必须慎重挑选我出剑的理由。有朝一日,若要我在杀一人与救一人之间选择,我再也不会选错。”
他们相视着,凑近行告别的贴面礼。
房子另一头,驿马已被牵到道路上,慢慢踱着步子,发出悠长的一声呼啸。
终于黄少天不再出现在梦境里,或者说,有黄少天的梦境终于不再黏腻——喻文州睁开眼睛,发觉又一次发情期被生生捱了过去。
“这样下去不行。”
徐景熙坐在远处的桌边上,看他醒过来,对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知道。”
早已不知道浑噩了多少个钟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汗透。喻文州虚脱地躺着,无法想象这事情会还有下一次。
他们除了徒增些绝望的知识,依旧对这事情束手无策。
麝香,苦艾,催情的仙茅,催吐的番泻,鞭笞,针刺,放血,他整个人成了徐景熙的试验体;然而除了徒增折磨,对减灭情欲这个目标,根本没一分成效。
他也不知道他瞒过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已经猜到。
他的发情频繁而规律;自罗马归来,他已连续缺席两个庆日。勉强出席了圣灰日的涂灰礼,却是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要是再这样下去,简直要错过圣母领报日,甚至复活节。
挡不住坊间流言纷起。主教身体抱恙阶段闭门谢绝一切探问,甚至陛下的使节也都不放进来;结合几年内人群中发生的异变,宫廷中有些猜测,已经接近事实。
清醒的时间里他费尽心力来往斡旋,试图让他定期古怪的消失在人们心中淡去;但发情的怒chao一朝席卷,一次又一次,连和他过从最密的人,也渐渐无法为他辩白。
喻文州清醒地看见自己站在一条破败的船,水从甲板的破洞里漫上来。他奋力地,徒劳地向外舀,自知无法挡住即将到来的命运。
“黄少天去了一趟佛兰德斯。”
徐景熙忽然开口。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喻文州只感觉到浓重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