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把步伐放得很轻,但细微的动静还是被门内的前辈发觉。梁沅坦坦荡荡地将门推开,立即被一股大力钳住反手压制抵到门边墙上,同时厚重的木门轻声合上。费戈的亲信老练,一气呵成,没有任何一个多余动作,连声音都被控制到最小。
控制住梁沅的人约摸四十岁,国字脸,抬头纹很重。他能感觉出底下的人虽然看起来瘦弱,但肌rou质量很高,因此手上不断加力。
梁沅完全没有反抗,甚至不顾紧摁住他后脑的力度偏头去看,站在朝台下开口的窗户边的人便是费戈。与声名不符的年轻长相,比照片还锋利深邃的五官。梁沅喜欢和年轻人做生意,年轻更锐意进取,容易谈合作。
贴墙站的服务生有一瞬震颤,职业素养让他很快恢复镇定,想呼叫对讲。或许是叫安保,毕竟保障客户安全在业务范畴之内。瘦高个的混血男人看不出表情,但他一个眼神止住服务生的动作,梁沅便知道有戏。
没有老板吩咐中年人仍很狠压着他,梁沅的上半身被他的小臂施以重力,胸腔的空间似乎被压缩到极致,一呼气便干痛。他回头时按住后脑的手又用力几分,可梁沅还是偏头对着费戈,挂起商业笑容,朝他开口,曼妙的身段之上脱口而出的竟是清亮的少年嗓音,“费先生,久闻大名。我姓梁,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费先生一起赚钱?”
费戈朝他们的方向抬下巴,身后人瞬间松开对他的钳制。梁沅努力忍住不去动酸痛的胳膊,继续大大方方地笑,走到僵得像尊木偶的服务生面前。见他伸手服务生瞪大眼睛,然而这只手只取下自己夹在兜里的笔。他从桌上扯出一张纸巾,绷直刷刷写。
窗边恶名远扬的军火头子还在等他开口,却见他将纸巾递至自己眼前。那人道:“这是我的号码,望费先生肯赏脸给我一个尽东道之仪的机会。今天唐突了,预祝尊夫人拍得珍宝。”
说完他将轻飘飘的纸巾放在花坛边,和来时一样迅速离开,只被开合的风卷起一抹璀璨如星的裙摆。梁沅不担心服务生,费戈大摇大摆坐在这儿,说明能搞定他。
不到十五分钟,梁沅通过和孟炀相似的路线回到约定的地方。停车的地方刚好处于路灯Yin影,因此他只能看见不分明的高大轮廓,唯有他手上托起的银质盒子散发幽冷的暗光。
见到梁沅回来孟炀没有明显表现出轻松,对于自己他很像一位高要求的老师,担心很多时候是出于对效率和成功率的考虑。梁沅想,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嫩,应付稍微有点风险的情况就会被同行者怀疑,如果要别人处处帮衬,有时候的确会浪费人手Jing力。
“怎么不打开,给你的。”梁沅靠近孟炀,借由他举起手观察这个吞金兽般的金属盒子,好在外容器的收藏价值勉强能对得上价钱。
男人的手宽大,可以抓握住盒子上下底部,他将梁沅特地要分出一个人去取的东西竖举起来,重复一遍:“给我的?”
梁沅见他不动,就在他手里抠开盒子。躺在黑色海绵里的东西比银器暗淡几分,却通体是沉稳的冷肃。看到实物梁沅终于知道自己钱花哪儿了,他没舍得上手摸而是用胳膊肘去撞孟炀,“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他也没舍得拿出来,两个人就这么跟没见过世面的中学生一样端一个盒子看,看一把枪。
手枪,仍然是M1911A1,冰河世纪就来到地球的陨铁打造。枪是铁银色的,带有天然的花纹,非常漂亮,雕塑般的杀器。1911本来就是最好的战斗手枪,而这把不仅出自枪械大师之手,还采用有极高工艺要求的陨铁,为保证花纹连贯完整,每一刀切削都小心至极不容失误。
看着这把拍卖行干脆出让的珍品,梁沅不禁想见识一下那里到底有多少好东西。而面前这人看入迷的样子让他更好奇,他见过满室珍藏,因此更想知道孟炀到底有多满意,眼睛能黏上去。
少年看他的样子不自觉挂起与刚才生意场合不同的笑,一咧嘴一颗虎牙就钻出来,他说得漫不经心,“害你用不成原来的枪,喏,赔你一把。在我身边这段时间就委屈你用它吧。”
孟炀举盒子的动作终于收敛,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把盒子放平在手掌上,目光一寸寸从上面略过,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梁沅想催他上车时才听到这人说:“我差点用这个型号杀了你。”
他已经拉开车门,拢起裙摆,没回头,“就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车门大敞,孟炀还立在原地,他垂眼反复检查锁扣有没有关好。一盒光华被敛进银盒子里,他还在外面站了会儿,连盒带枪不到四斤,却沉得拿不动。
“快点儿,冷气跑了,好热。”
清脆的声音似乎被夏天的热汗带得黏糊糊,一叠声的催促中孟炀终于挪得动腿,更热的还在后头。
在他们打量提前从拍卖场下来的枪械时,会所里今晚的盛会才开幕。到第三件拍品,五号包厢的客人首次叫价。
一枚老坑玻璃种正阳绿镯子,内部灵动起萤,老物件,瞬间吸引许多目光。叫价此起彼伏,谁都没有让出来的意思。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