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喜不已,又恨枣玠时而对他冷情的姿态,此时只想逮着他,与他说一百遍自个儿的心意,看他那副又嫌又喜的模样。
对着这么一堆胭脂,张涣也舍不得丢,只好将它们收集包好,埋在城外山坡上。
若是枣玠又要如往常那般耍赖,在他面前不承认自个儿心思,他便将这包东西挖出来。
这可是……枣玠喜爱他的铁证!
他收拾完库房,便开始收拾店铺。
这店铺抽屉小柜多,他一个个拉开,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值钱物件。
值钱物件也早被枣玠搬空。
他坐在枣玠平日绘制花钿的座位上,随手拉开身旁抽屉,见里边放着一个木盒。
那木盒像是被炭火烧过,黑了一角。
枣玠何时买了个盒子?
他好奇打开,见盒子里装着日常绘制所需的刻刀与画笔。
恐怕是枣玠走时,舍不得丢了那与他相伴多年的工具,特意买个Jing致盒子装了。
他看着那盒子烧焦的一角,见枣玠用朱笔绘了只喜鹊上去,因那笔触与风格不同,这只喜鹊与盒上留着的那只相差较大,仿佛毫不般配。
他盯着那图案,突然想起什么。他将那画笔拿出,拿着空盒端详。
这不是……那王捕快媳妇儿每日送饭用的食盒吗!
枣玠什么时候买了个食盒?他……他为何要买食盒……莫非……
他确实与枣玠说过那夫妻送饭之事,也曾撒娇似的叫枣玠给他送饭,枣玠也同意了。
只是当时两人闹矛盾,这饭也没送成。
当时他俩又因何相互疏离来着?
他以为枣玠将他当成了负心汉,便不敢亲近,怕自个儿无意间做了负心事儿,引得枣玠伤心;枣玠又以为他的疏离是嫌弃那情史,就故意说那两败俱伤的话语来彻底赶走他。他又因此以为枣玠是讨厌他,才故意叫他恶心离去。
那事儿已经过去几个月,如今仔细捋来,问题倒是十分明了。
只可惜当时身在局中,错过了讲明的机会,白白叫两人分离了三月有余。
张涣叹气,将抽屉拉上。
地上落下一片红纸。
他眼皮一跳,俯身捡起。
是一个巴掌大的双喜剪纸,纸后边黏着些干硬的浆糊。
怎会落在此处?又是从何处落下?
张涣抬头看了看屋顶,又踩着凳子查看那柜子顶,都未发现浆糊留下的痕迹。
他拉开抽屉,往那屉箱下边一摸。这一扒拉,摘了满手的双喜,细数下来也有七八个。
他也记得除夕那夜,他央着枣玠给他剪个双喜,枣玠死活不同意。
却没想到,他那夜又私下里剪了这么多,贴在这抽屉下边。这过了几个月,浆糊结了块儿,黏着抽屉底下的灰,便失了黏性。
没想到那样严肃的枣玠,也会偷偷做这些rou麻事儿。这些红剪纸,仿佛是那祈祷情爱的符纸,贴在家里,便能许段姻缘。
枣玠也想与他做夫妻。
却为何也不与他说?
恐怕……这也是那负心汉与枣玠耍过的伎俩,枣玠心中抵触。
却又无比向往。
为何要如此矛盾?
张涣摸不着头脑,殊不知他自己也陷入矛盾之中。
想要示爱,又担心自个儿是那登徒子负心汉之流。
毕竟,他与那登徒子负心汉当下做的、想做的都一样,在枣玠看来都是侮辱的行为。
他那所谓的爱,是不是只是装饰肮脏欲望的借口?
相比起侮辱恋人,他更怕自己会成为他所厌恶的那类人,却毫无自觉。
张涣想得头疼,便揉揉脑袋,瘫在椅子上。
先找着枣玠,其他一切到时再说。
这些红纸他也舍不得丢,装在食盒里,也一并埋入地下。
过了几日,香粉铺的牌匾被人拆下,上边原有的字被抹去,刻上了茶叶铺几字。
差不多得走了。
张涣去衙门取了过所,又到驿站租驴。
他身上的银两,定撑不到他寻到枣玠。他只想着出了豫州,便能沿着着河流一路南下,走水路能省下不少钱。
再者,即使真囊中羞涩,也能在码头做些体力活儿,干个几日再上路。
张涣牵着驴,从驿站走向南城门。路过那曾经的香粉铺,忍不住停下脚步。
让他再看一眼。
如今已经挂上茶叶铺的牌子,里边传来那盆箱碰撞杂乱之声,应是那新店主正收拾。
莫要留恋了。
枣玠早已离去,此处仅仅是一间屋子而已。
话说枣玠到来之前,离开的那位屋主是谁?离开之时,是否也像他这般不舍?
等寻到枣玠问问便好了。
一想到自个儿要去寻人,不知为何又自信一定能寻到。这么一想,他心情轻快不少,拉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