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着那纸,试图寻找枣玠留在上边的痕迹。
那第二张要更疏脆一些,还染上了些水渍,似乎被多次反复翻看。
第二张信纸上只写了他打算买酒之后归来之事,有什么可看的呢?
张涣竖着读又横着读,思索着自个儿是否无意间写下了藏头暗语。
不过仔细想来,枣玠离去的时刻真是与他回来只是刚好错过。
若不是十五夜红仙居不营业,若不是十七落了暴雪,他几乎能在枣玠离开之前回来,阻止这一切发生。
枣玠冒雪离去,似乎……是拼了命也要避着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枣玠离去的原因,但从枣玠留下的物件来看,应该不是厌恶他的。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等寻到人直接问便好。自个儿在这儿瞎猜,即使猜对了也不知是对的。
还是想办法找到地图要紧。
第二日,张涣在衙门当值。午间休憩时,他见丁盛钻进梁知县书房,连饭也不同他们吃。
下午当值,他不禁问丁盛:“在衙门书房,可以看书吗?”
丁盛被他一问,心虚道:“在书房不看书,还能做什么?”
张涣一听,只道寻那地理志有了希望,便对他睁着期待的双眼:“能带我进去吗?”
之后几日,丁捕头与梁知县的二人独处中,插了个张涣进来。
梁孟英拍拍张涣肩膀,笑道:“少年人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张涣每日带着纸笔,趁着午间休憩之时,到衙门书房临摹那地理图。
张涣不知丁盛看的什么书,只知他每看一会儿,又逮着机会与梁知县交谈几句。
“杜琰……”丁盛喃喃道,“他便是十年前濯阳县令。”
梁孟英在一旁阅读卷宗,听他念出那故友之名,不禁问道:“怎么了?你这几日日日往书房里跑,就为了寻他的记载?”
“没有……随便看看。”他自个儿想查证十年前那桃色秘闻,这种事儿怎好对梁大人明说。
丁盛翻着手中县志,尝试寻找那杜琰生平。但也仅仅有简短记录,只知他是洛阳人,家境清贫,立志读书,一朝中了进士,来了这濯阳。
“说起来,也惭愧。我们不仅是同窗,还是同期进士。如今他已做到豫章太守,我却还只是个知县。”梁孟英慢悠悠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丁盛见他有那长篇叙说的打算,便坐直了身子,等着下文。
“我与他同在洛阳城郊村书院读书。他家境贫寒,读书却是很刻苦。后来,他中了进士第六,是那届洛阳同乡里的第一。”
丁盛点点头:“寒窗十几载,得此成就也是不易。”
“那年他衣锦还乡,娶了洛阳刘员外的女儿,从此官运亨通,一生富贵,实在是让人羡慕。”
羡慕吗?
丁盛记忆中的杜琰,曾对着那莲玉的画像,满眼无奈。
“他……可是擅绘画?”丁盛试探问道。
“你如何知道?”
丁盛摸摸鼻子:“猜的,我想这才子,琴棋书画都会些。”
梁孟英摇摇头:“琴棋书画,不过是富人家的玩物,他一穷书生,如何能使?只不过他父亲是个木匠,教了他些花鸟图纹罢了。”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信件,指着封面上用朱笔绘制的图案,说道:“杜琰几日前还给我寄了封信。你看,这图案便是他所绘制,说是见画如见人……有点意思。”
丁盛接过一看,见是成团的梅花,只觉得似曾相识。
“便是梅枝捎来春消息之意,绘在信封上,真是风雅至极啊。”梁孟英感叹道。
丁盛呼来张涣,将信封递给他:“这梅花绘法,你……熟悉吗?”
张涣轻轻抚摸那图纹走势,喃喃道:“这信莫非是……枣玠所寄?”
丁盛看他这反应,心道果然,这杜琰与枣玠恐怕真有一段情史。
只是……听梁大人描述,这杜琰家境贫寒,又如何能与一夜千金的ji子扯上关系?
梁大人既与他是故友,是否知他那段情史?是否知那莲玉便是枣玠?
丁盛想问,但看着梁孟英那张严肃的脸,将这满心疑问咽了下去。
这又过了几日,二月十五花朝节临近。每日都有姑娘在香粉铺门前徘徊,等着买新上的胭脂水粉。
张涣不忍她们在寒风中等待,只好贴出闭店歇业的告示。
擦了擦满手浆糊,看着姑娘们那轻便的着装,才意识到已是二月中旬,春日已经到来。
不久之后,枣玠便会带着他,到那山上去采摘红蓝花。回到家中,又独自除杂色、浸泡、烘干。
明明他从未做过这些事儿,却对那流程记得格外清楚。
坐在院子里,似乎能见着枣玠弯腰提起水桶,走到屋檐下Yin凉处,蹲在那儿洗花。
接着,枣玠便会将那shi漉漉的花丝晾在厨房地上。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