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像是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那柄玉扇,即使脚掌已经疼的不行却也没有资格喊停,默默地踮脚走到远离壁画的一侧,脚抬了又放好几次,长舒一口气,摆出一个笑脸,双目盯着那幅画上的人开始迈步。
然而,束着脚链走了不到十分之一,一柄拂尘横在了自己身前,握着拂尘的马福似是语重心长的说到:“娘娘,您这是走向陛下吗?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这是赴刑场引颈受戮吧须知,身处这深深后宫中的您,画中的陛下是您唯一的倚赖,是您的天!
——是,奴才只是一个阉人,您瞧不上咱家,不知道哪一日奴才这项上人头就被您取了去,但您就算想杀了奴才泄恨、想要飞出这森严宫廷,您总得有些倚仗吧,不然,就凭您现在这个样子吗不管您心底目的为何,现在、以及未可知的将来,您需要的是手中握有权力——至高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只有这样,一切才有可能!”
缓缓垂下僵直的盯着虚空的双目,天衍第一次正视了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太监,刚刚那番话他确实听了进去,嘶哑的嗓子摩擦着回应着马福:“那我该如何达到那一步”
马福深深地躬腰,无声咧嘴一笑,恭声答到:“娘娘,奴才所言,或许对其他人来说,终其一生都不可能,然而对于您——被陛下放在了心尖的您而言,并不难!”马福直起身,挥退了所有人,待到室内已无第三人,逼视着陆天衍,一字一顿的说到:“取、代、圣、后!”
看着眼前将一切不甘都深埋瞳孔深处的青年,马福挺着腰,娓娓诱道:“取代圣后,您将拥有仅次于陛下的权力,可以培植自己的属下,也就有可能获悉一切您想知道的事情——比如内宫布防呵呵,那时的您绝非今日之您,陛下亦不敢轻举妄动!”说到这里,马福咽了口口水,转身走到画像之前,无比恭敬地跪地,却微微侧身,扭头对着眼神微茫的陆天衍说到:“想成为陛下的圣后、稳坐后位,娘娘,您首先要拥有陛下不二的圣眷,让陛下眼中只有您一人!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您——就要做那一瓢,牢牢抓住陛下的一颗心”
正身对着圣颜跪拜叩首之后,马福起身,再次来到天衍眼前,“而想要拥有这一切,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听咱家的话——
奴才浸yIn宫中几十年,后宫的妃子没有几个不曾过奴才的手,您乖乖听奴才的话,尽早完成所有的调教——不管那些功课是有多羞耻、违背您的原则,它都是铺就您唯一生路的基石您回想一下,陛下与您共赴云雨时是否许诺过类似的话,奴才说的可还在理?”
天衍逐渐垂下了头颅,下巴深埋在脖间,玉制的扇骨被手心攥的shi热。
他知道,现在的他犹如虎落平阳,仅剩的这一丝生机,亦是难以抉择的死而后生。成为圣皇的宠妃,邀宠献媚、以rou体为奉,又与脔宠何异!可笑的是,无论愿与不愿,他都避不开躲不过这些,既如此,又何必再惜此身万一有朝一日得以困鸟出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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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抬起头,陆天衍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他朝着马福微一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到:“受教了,不过有朝一日,我还是会杀了你”说完,提了一口气,天衍轻移高底木屐,风姿绰然的走回了远远的那一侧,艰难的想象着对面是那位被暗自放在心底的温柔女子,眼底缓缓绽出一抹光彩,朱唇间含着一抹笑容,带着几分含蓄克制的温柔与半掩的惊喜,轻展折扇欲抬脚前行却在下意识的跨步间被绊倒在地面上,一瞬间被打回了惨淡的现实——
外面的宫女太监被再次喊进来,立在门角墙边,马福只冷眼瞧着陆天衍羞耻难掩,一点点的站起,心底还萦绕着陆天衍最后那半句话长年累月被笼罩在内廷森严制度下的太监心理早已变得畸形,笑脸迎人的背面是积存下的无数戾气,哪怕口中对死之一事轻描淡写,那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陆天衍站好的时候,马福走近,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微低,嘴角衔着一丝讥诮,“娘娘,您刚刚想的不是圣皇陛下,是思春了吧?”看着陆天衍撇过头,马福顿了一顿,刚刚那根鞭子兜头盖脸抽在了陆天衍的胸腹之间,如一条毒蛇般冷冷盯着陆天衍陡然看过来的、夹杂着一丝痛苦的愤懑眼神,掀起嘴角:“娘娘,您就算笑不出来也不要将陛下假象为旁人,如果刚刚是真的陛下,娘娘您这会已经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刚刚咱家已经说了,远远的看到陛下,您要笑的惊喜、笑的明艳!笑的仿佛整颗心都扑在陛下身上一般!您是陛下的,您可以稍显克制,但绝不是那么一副表情!
再者,当您距离陛下一丈有余时,不管身上多少衣服,都要开始脱下,要脱得动人、勾人,眉目含情——如果您做不到,奴才这里有药,亦有鞭子!它们一定可以帮您做到!”说罢,马福握着鞭柄缓缓退到一旁。
而陆天衍呢,他只能收起了所有表情,盯着那幅画像半盏茶时间,终于再次抬步——
双足恍若轻点水面一般向前悠然地移着,走成了一条线;交错的双腿笔直修长,在外氅半遮半掩间显露,无形中似乎要抓住眼前人的目光,再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