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敛眸沉思,那边邓绾看?也没看?青鸿,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欣赏着沈妙妙病弱的模样,似是?眼前的画面难得十分赏心悦目。
“只怕要?让贵妃娘娘失望了。”她一句贵妃娘娘果然?让邓绾的笑容消失,沈妙妙露出淡笑,“玉昭如?今虽身不由己,但这命却还真意外的硬呢。”
闻言,邓绾上前两步,在青鸿一个健步到?了她身边的时?候,邓绾也刚好坐到?了沈妙妙的对面。
那长榻高度适中,上面还铺了一层软垫,邓绾似也是?十分满意,不容置疑道:“如?此,我今日还真来?了兴致,就陪文思使大人好好叙叙旧吧。”
沈妙妙与她对视,半晌开?口道:“田嫂,那汤药凉了,烦请帮我再热一热吧。”
被“贵妃娘娘”、“文思使”这些一辈子都没听过的词儿惊得不知所措的田嫂带着收不起来?愕然?,依言退了出去。青鸿立在房间的角落基本算是?看?不见人,四?舍五入这房间也算只有她们两人了。
如?果不是?青鸿的眼神太过紧凑,沈妙妙简直想让田嫂给邓绾上一个果盘褒奖一下。
好好的,邓绾怎么会愿意找她叙旧呢,邓绾此行必然?是?带着什么目的的。
果然?,邓绾看?透一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沈大人的文思使当得风生水起,可?有想过,你在这权谋斗争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你可?知事情原委究竟为何?”
沈妙妙没有开?口,却保持着微笑,一副愿为其详的样子。
邓绾满眼讽刺,幽幽道:“大虞国建国以来?,沈家与李家向来?在军中势力庞大,可?谓是?一呼百应。沈家儿女又各个人中龙凤,当年你父亲戍边有功,朝中大臣便有人向皇上献策,要?他将还未出阁的沈玉芸纳入后宫为妃。”
沈妙妙确实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慢慢凝眉细听。
“帝王权术,自古便是?如?此。我看?着他幼时?无靠,少年隐忍,最后成了九五至尊,哪一步是?容易的,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自然?也能理解。但他为了不想我伤心难过,最后赐了你大姐荆山郡主的封号,与我邓家联了姻亲。”邓绾面无表情,并没有言语中应有的感叹感动的样子,“沈玉芸与我那大哥成婚,不但我松了口气,能与沈家成为亲家,邓家人也十分满意呢。”
她眼中讥笑更甚,却突地话锋一转:“但十几年的勤勉于?政,苦心经营,到?了如?今,无论是?军权还是?世家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心头隐患。”
她挑眉质问沈妙妙:“你难道真的以为是?因为你妙手?粲莲的本事,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大虞国从未有过的女官之位?”
沈妙妙不为所动,捻起桌上油纸包里的一块饴糖,放在嘴中品了一会儿才道:“我当然?没那么天真了,当时?,恰逢科举改革刚刚施行完毕,皇上正要?筹备推行新政,反对的声音应是?远远大过赞同的,他便顺势封了我一个前无古人的文思使的官职,于?是?,那些反对的声音、观望的权贵以及不明所以的百姓,不就都被这一消息吸引了目光吗?”
“你倒是?不傻。”在一众话中,邓绾这句听着居然?像是?夸奖,但她随即又急转直下,“沈玉昭,可?你错就错在将一切做得太漂亮,太出人意料,太招摇了。”
面对一个如?此耀眼又能带给人无限惊喜的女子,她再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和傲气,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对赵璋也没有。
沈妙妙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将饴糖在嘴中换了个方向,抬手?支着下巴,歪头看?着邓绾:“这不是?更好吗?我将一切做得声势浩大,才能让你的皇上改革世家大族的行动被遮盖住呢。”
邓绾的眼中透出凶狠的光亮,十分想反驳她,这皇上的称呼是?天下和万民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
但她最后只道:“可?他还是?急功冒进,错估了大虞国百年来?盘根错杂的世家大族们,士族改革止步不前,甚至他因此失去了许多势力的支持。这次,他不得不妥协,只能从支持自己的家族中再次寻找适龄的娘子,用这样的办法缓和政治的压力。”
沈妙妙并不想和她讨论这权谋之路上要?铺就多少无辜白骨之类的话题,她抬手?掩住哈欠,转头望了一眼窗外:“所以,你便又生了妒意,与皇上生了嫌隙吗?”
沈妙妙叹了口气:“可?皇上最后终究也没有同意选妃入宫。”
“你知道什么?”
邓绾声音猛地提高,青鸿从墙角一跃而出。沈妙妙朝着他摇摇头,然?后泰然?地反问道:“那你又知道些什么?”
邓绾终于?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你以为鹿鸣会上那闹剧是?怎么回事?你真的以为我会那么蠢,因爱生恨,要?同赵璋鱼死网破?”
沈妙妙沉下眉,仿若自己一无所知般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不过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罢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