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夕当着顾清辉的面儿,便开始挖墙脚。顾清辉一把扯过演月,挡在身后:“表兄娇妻在侧,就不怕嫂夫人生气?”
“那崔氏女雍容大度,怎会不知进退。倒是表弟你,就差掀了这身羊羔皮子,亮出狼爪子来了。可得沉住气啊。”顾淮夕笑着拿折扇敲了敲顾清辉肩头,又顺势抹开他脑袋,对演月道:“谁要杀你了?不过是试探试探我这表弟,到底几斤几两罢了。倒是我那些手下下手过狠,姑娘海涵,你我,来日方长。”言罢,翩然而去。
他这话何意?顾淮夕尚不知演月刀的秘密?那日刺杀,意在顾清辉?
演月与顾清辉相视摇头,他们设法抛出的饵,那幅“月下龙yin”图,确是进了长公主府中,若顾淮夕不知情,那便只余长公主和驸马二人了。
顾清辉掏出怀中丝帕,那是阿烟趁乱塞给演月,演月怕有不测,偷偷藏在顾清辉身上的。
只见丝帕上,针脚规整,却绣了两行狂草:青烟泛雨舟,鱼儿不上钩。待到桃花尽,满载踏歌行。
烟雨朦胧之中,渔人看不清鱼的底细。看来长公主府中局势,尚不明朗,阿烟还需再费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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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车驾之上,荣英郡主一脸晦气。想到嫡亲兄长不为自己出气,身旁同车而坐的未来嫂子,还帮着和稀泥,心中怒火便难以自抑。自家兄长,自然不好发难,可这沁河来的崔氏,却是个胆儿小的,便故意寻衅口角,打了阿烟一巴掌。
阿烟何许人?自进不迁居山门,便是高高在上的大师姐,出山以来,更是以“千面狐”的名号享誉江湖。她不过一个郡主,竟敢打她的脸?!
阿烟尽力稳住情绪,想到自己尚在伪装之中,便是什么委屈都得受下,可双手还是气得打颤。在荣英郡主看来,更像是胆小怕事的姿态。
此时车驾停稳,外头传来顾淮夕吩咐为妹妹找大夫的声音。
阿烟顿时心生一计,佯装小声呜咽,捂着半边脸,一下冲出马车,“不小心”扑到顾淮夕身前。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可面上掌印泛起红痕,却是触目惊心。那车驾之中,有胆子敢打崔静嫣的,除了荣英还有谁?他这妹妹,是越发得没脑子了。
顾淮夕只得假意安抚,顺便探探这崔氏真假。可“抹泪”抹了半日,却未发现什么假面之类的江湖之术,反倒抹来一手淡淡的胭脂,竟如少女眼底泛红的委屈,扎扎实实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别哭了,以后没人再敢这样对你。”
阿烟抬起头,望进顾淮夕眼中。那人眼中温情稍纵即逝,随即别扭地移开目光,从怀中摸出一只珍珠耳环,放在阿烟掌中。
“刚刚在围场捡的,与你缺的那只,正好是一对儿。”顾淮夕似是意有所指,语罢便大步离去。
阿烟摊开手掌,竟是用来打演月脚踝那枚珍珠!
顾淮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难怪刚刚一反常态,那样亲昵地为她擦眼泪,原是在找易容的破绽?幸好这位崔小姐与阿烟像个七八分,阿烟才没用面皮,改以妆容发饰相佐,不然,今日便是她“千面狐”颜面扫地之时。
看来,还是自己功夫未做到家,这才引人怀疑。
阿烟挖空心思地,开始寻思打消顾淮夕疑虑之法。以至于废寝忘食,竟忘了那荣英打她的一巴掌。眼下荣英受没受罚,哪里有保命重要?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日里,顾淮夕先后“见识”了阿烟绣工拙劣的荷包,淡而无味的甜汤,簪花小楷的诗文,和沁河一带的小调。这些巧合,无一不在暗示着顾淮夕,阿烟就是崔静嫣。可这一切更像是Jing心布置好的,是为那日一句意有所指而来。
顾淮夕蹲在梁上,看院子里的阿烟,无人之时抓耳挠腮火烧眉毛的样子,人前又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反反复复,甚是好笑。
也不知哪里派来的小贼,易容之术倒的确能以假乱真。
只是这世间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真正的崔静嫣,早在两年前随其父回沁河之际,就与人私奔而逃了。而去沁河的,本就是顾淮夕的探子。
成全一对苦命鸳鸯,如今却引来一头贪财的小狐狸,成日里就知道偷偷摸摸,在各个院落里翻看那些字画。
顾淮夕不禁想,这买卖,是不是有些亏了啊?
而此刻的阿烟,自然不知从开局,便已注定功败垂成。自以为已将众人骗得团团转,殊不知,不日便有大祸临头。而那恰是一切孽缘,得以解开的伊始。
第86章 争执
“顾清辉,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就我一人长命百岁,能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想着寻死回天去?!!”
“顾清辉…那药我一定替你寻来!”
“不!不要去!去了便再难回头!”
“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