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辉,除了助你回到兴都,我师傅究竟还答应你什么,叫你甘为他老人家之事,如此费尽心力?”
“…”
“不想说?那算了。”
“…事关我父亲之死。”
?!以师傅那老狐狸的盘算,他自己所求之事,只会比顾清辉所求,更加艰难。可还有什么大事,能重于涉及帝位的皇室秘辛?
演月抚着袖中演月刀,看着顾清辉落寞的眼神,仿若有丝丝惶恐不安,顺着这四下无尽的黑暗,慢慢渗透进来。明明有月色皎洁如洗,明明有屋内灯火通明,明明有春意融融,可演月,忽然就觉得冷,觉得身后的黑暗,如深渊巨兽,张狂而来。
是不是她做错了?正如阿娘所说,演月刀的秘密,是不该记在心中之事,就该放下,否则画地为牢,徒留遗憾…
“别怕。有些事,本就该求个明白。”
头顶是一只温暖手掌,那人的嗓音顺着暖风,萦绕耳畔。
月色被淡淡Yin云遮盖,院内灯盏被值夜人次第熄灭。
可眼前的人,眼里有光。
第84章 猎物
几经周折,顾淮夕总算在苍山脚下一户农家,找到“伤了腿的崔小姐”。他与崔静嫣相识于幼年,多年不见,只依稀记得大致容貌,再加之阿烟言行举止确是贵女做派,愣是没叫他看出端倪。
阿烟端坐在回程的车驾中,忆及少时,师傅不知从哪里请来许多先生,从上三流至下九流,他们几个亲传弟子无所不学。
本以为江湖中人,最多也就扮扮那些侠士刺客,厨娘婢子,花魁舞姬之类的,去岁开春的七旬老妪,已是技艺巅峰,却不曾想,尚有个世家小姐的角色,等着她。师傅,着实有先见之明,如今那些学得磨人的士族规矩,总算能“战场”上见真章了。
车行大半日,周遭愈渐嘈杂,而后又渐渐安静。阿烟算算路途,应是经过兴都街市,入了长公主府。
马车停稳,便上来两位老嬷嬷打了车帘子,扶着阿烟下了车。两人都是沁河崔府跟来的仆妇,贴身婢子跟着那正牌崔小姐正困在山门之中,留下些认得人又不太亲近的,正好帮她坐实这“崔小姐”的身份。妙啊!
果不其然,阿烟前脚去了后院安置,这两位嬷嬷后脚就被顾淮夕叫去问话。
待她沐浴更衣完毕,荣英郡主已在屋内等候多时。
“阿嫣姐姐此番受苦了。母亲国事缠身不便前来探望,特备薄礼,为姐姐压惊。”
阿烟规规矩矩行礼道谢。
荣英见阿烟“腿脚不便”,便将礼物送到阿烟跟儿前:“这样好的成色,也只有这公主府中才能得见,红色定是最衬姐姐的。”
红色本也是阿烟最爱,送上门来的华服美衣,那便顺水推舟,却之不恭了。阿烟掀那盖在衣服上的红布,哪知目之所及,却叫她张皇失措,差点儿将“腿伤”暴露。
“阿嫣姐姐不喜欢这红狐裘?”荣英郡主颇有些不高兴地问询,阿烟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狐裘华丽非凡,又是长公主所赐,小女喜欢还来不及。只是,忆起那日在山中走散,孤身一人,闻狐鸣阵阵,内心恐惧万分,这才失态。郡主见笑了。”
礼既送出,荣英郡主又敷衍着寒暄几句,便告辞了。临走又不舍地看了眼那红狐裘,心道:白瞎了这件华服,沁河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胆气。倒是忘了自己见着猫,也如老鼠一般。
阿烟见荣英走远了,这才捧起那狐裘,悲从中来。苍山多红狐,她自进山门,便与它们亲近,如今害这一条性命,就为一件衣裳…
不对,那崔小姐,最是喜欢华服,尤其狐裘!阿烟赶紧抹了抹眼角,将衣服收进衣柜中,靠在柜门前,小口喘着气儿。
易容仿行,最忌一己私情,越过伪装。今时不同往日,一旦被看穿,便是孤立无援的境地啊!
阿烟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是波澜不惊。
殊不知屋外梁上,有一人勾起了唇角,目光如炬,似见爪下猎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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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正是装纨绔,扮柔弱的好时节。
顾清辉一早换了绸缎春衫,腰配白玉,手持折扇,活脱脱一副俊朗书生的模样。
演月刚练完晨课,拿着那支月圆竹叶疏,尚来不及绾发,便被顾清辉夺了去,一通捣鼓,束了个男子发髻。
“赏春踏青,带一大帮侍卫终究不美。你功夫好,面相…咳咳,也不差,不若扮做小厮,随本世子出去活动活动筋骨。”顾清辉朝着铜镜,冲演月使了眼色。
演月朝门外候着的侍从瞥去,果然有一人探头探脑,眼神儿也不老实。原还在想,顾淮夕刺杀不成,怎的没了动作,竟是表面按兵不动,暗中安插了眼线。明抢演月刀不成,这便派人来偷?如此说来,今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