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那天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你当机立断的跟他提出要流了这个孩子,可他却怎么也不肯同意。
你愣了愣,最终在月色温柔的照耀下,缓缓道出自己的梦魇:“我的父亲...就是因为生我而去世的。因为诞下了我,他的身子骨在那一年后就愈发孱弱,最终睡在了一个春光明朗的午后,再也没有睁眼。”
他也误会了你,以为你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连着好几天都郁郁寡欢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却笑,“是我吃不下浪费了粮食,还好小公主家不缺这点口粮,不然干的活真不够吃饭的。”
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并不多么新鲜的故事。可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你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的声音哽咽嘶哑,似乎在内心偷偷做了个痛苦的决定。
宫里的太医们说,孕期的时候最好不要同床,为了保证孩子的安全。
宫里都在传这件事,始作俑者是你。
刚进房间你就听到满屋的呐喊,叫他使点劲再使点劲。透过人群你看到了他,他看起来很吃力,身上的汗如泉涌,宛如从海底被打捞上面的落水者。
“我厌恶着自己,是因为我,父亲才会死去的。我靠寄生在他体内,吸食他的命,续着自己的命...”
“不可以这样想,这样想会让他伤心的。”他的声音轻轻的却砸在你的耳中,“每个孩子的诞生,对于父亲来说,都是幸福的延续。你是父母用爱孕育出来的孩子,那对于他们来说,是足以让他跨过千山万水,经历苦痛磨难,也要守护的至宝。”
“怎么御膳房做的什么都不合你的口味,我等会就宰了他们去。”你故作冷脸狠戾语气的说。
“在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我不觉得他是寄生的,相反,他是值得让我付出生命也要诞下的存在。因为...他是我跟你的孩子。”
“小公主生气了吗,我回来晚了。”
第一次,你伸手像他日日夜夜那般对待你般的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哄着他入睡。对着眼前这个比你体积大了不止一倍的男人...
那太医们哪里见过太女的夫君怀孕了日夜不离看守的。皆面面相觑,然后就流传出了太女在她夫君怀孕期间依旧肆无忌惮行事放浪的流言。
“这生产重地,血腥淤渍,对太女您可不吉利啊。”
他说的那般言之凿凿。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熟悉,好像曾经也被谁也这样拥抱过,你忽而感觉眼睛有点酸涩。
他也第一次,试探的揪住了你的衣角,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小公主...是否真的不喜欢孩子?”
之前他吃那么多是因为身体健康摄入正常,你难免调侃了他两句,可如今他一点都吃不下的模样反而叫你担心起来,你恨不得他一天十顿的吃,把这因着怀孕掉的肉补回来才放心。
呼了一声。
...
你以为不孕吐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大半夜的叫来好几个太医诊断才知道是过了孕吐的那时间。
他拿之前的话塞你,你听得面臊。
他表面看起来一副很熟练的样子,却在你刻意放缓的吻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红了脸滚烫了身体,支支吾吾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所有的旖旎都在黑夜里碾作撞击心脏的擂鼓。
恍惚间,你见到父亲坐在床头温柔的抚着你的头,他说可惜看不到你成家立业了,却好在健健康康的将你生了下来。他说以后一定会有人给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姑娘小子,他会像父亲那样疼爱你,却又比他的疼爱还要更爱你几分。
他摇了摇头,伸手揽过你,将你按在他的胸上。
你当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当下就黑了脸,说什么也要跟他睡一起。你心里面觉着那些奴才办事都没你利索,你非得要看着他照顾他才行。
太女的夫君怀孕了。
你以为是东西不合他胃口,所以每道菜上来之前都要先尝尝味。这一来二往的,他倒是不孕吐了,你却不知为何吐了起来...
可当你看到他处于孕期什么都吃不下,天天呕吐,那壮实的身子骨也逐渐消瘦的时候,你也难再跟他置气的心硬,只是面上终究有些拉不下脸。
你看到许许多多的人进出那间屋子,端着一盆又一碰的热水进去,随后端出一盆又一盆转凉的冷水。那被鲜血染红的水盆刺着你的眼,凉意好似顺着盆沿攀进你的骨头里,叫你整个人如在寒窖,那滔天的冰冷将你淹没,吞噬。你只感觉心脏乱跳,精神紧绷,整个人好似要昏厥过去。
那扇关上的门扉连同你的恐惧你的懦弱,全部被关在了里面,他在独自面对它们。
于是你跟他堵了气。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笑的那般恣肆飒意。
可即便他这么说,在他生孩子那天你还是害怕的哭了。
太医拦住了想要破门而入的你,你才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你要看到他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