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只能作鸵鸟状,把头埋进沙里,不要提醒我,只要不去想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李女士的话又把她拽回来现实。
她抬头瞟向窗外,今年西城雪落得早,她回来的前一天正好降了场大雪。市区路上虽然化干净了,但总有地方还有些许残雪。窗外青松的顶端,堆积着层叠厚重的积雪,青白交映,纯粹静谧,一只觅食的小雀飞过来,在青松的枝梢略略停留,又扑腾着飞出去,惊起一片细细的雪沙。
李女士见她不回答,接着絮叨:“陈珩那种人不是我们可以攀附的,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在西城找个好工作,离我们近点,随时都有个帮衬,可你要是嫁去了港岛,一旦发生什么,父母这边你照顾不到,你那边我们也有心无力,就像这次你爸生病……”
“妈,你别说了,我们快分手了。”沈暄忽然出声。
“诶,那就好,西城这么多好男生呢,我看之鹤这小伙子就挺不错,这两天一直陪着我忙前忙后的……”李女士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快,老天爷保佑,总算十二月有个好消息吧。
“妈!不是所有人都任由我挑的,我也没有那么好。”沈暄再次出言打断,她只觉得心烦意乱
,一肚子的烦闷委屈,却不知道和谁说。
“我出去一趟。”她疾走几步,猛地拉开门,王之鹤举着脸盆在门外傻呆呆地站着。
沈暄绕过他,从旁边走。
“沈暄?”王之鹤在身后叫她。
“嗯。”她没有回头。
“我…愿…意…的。”四个字他说的磕磕绊绊。
“嗯?”疑惑的单音节。
“我愿意任你挑。”王之鹤臊的满面通红,但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心底泛上来一丝微妙的甜意,就像是小时候吃的酒酒花,虽然就那么一点甜,但足够他回味好久。
他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能够不再偷偷摸摸地喜欢她了,不用再隔三差五找借口上门从她妈妈嘴里打听她的消息,他应该能以追求者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的生活圈里了吧?
他脸色通红地走进病房。
沈暄却没有放在心上,摇摇头,走进了医院附近的小卖铺。
“老板,来盒烟,再拿个打火机。”她心情烦闷,不知如何消解,人一难过,情绪就占据了大脑,只能想出来这些伤人又伤己的玩意儿。
“烟多着呢,你要哪种?”老板头也不抬,专注玩手上的消消乐。
她沉yin了一会,实在想不起有什么熟悉的香烟牌子,出声询问“哪个卖的最好?”
老板终于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他家开在医院旁边,见惯了这种悲欢离合,也没在意。屁股抬都没抬,以身体为支点,半臂为圆心,熟门熟路地从货架上拿出来一盒香烟,“啪”一声给她甩在柜台上。
“*鹤楼”三个字金光灿灿地印在大红色的外包装上,上面还写有“祝福”二字。
真是讽刺,她轻哂一笑,结账走人。
“真苦。”
她坐在医院后院的小花园里,夹着烟点上火,吸了一口,浓厚的烟草味涌进她的喉咙,苦的她整个舌头都发麻。
她吐吐舌头,五官都皱的变了形状,磕了磕烟灰,想要按灭。
手机的呼吸灯闪了,她用左手滑进去,陈珩的消息。
陈珩:沈小姐是想分手吗?
一股无名之火冲上她的脑门,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打下了“那就分手吧”,又在发送的按键上几次徘徊,最终还是闭着眼把信息发出去了。
手指夹着烟按到唇边,她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好苦啊,怎么会这么苦。
浓郁的烟草味像小时候喝过的中药,这味道兵分两路,一路入驻舌苔,苦味在嘴巴里誓死徘徊,久久不散;一路窜上了鼻腔,熏得她晕头转向,只觉得脑仁都在隐隐发痛。
但还是心里更疼,心脏像被谁攥住一般,又疼又酸,她微躬着身子,像被热油灼烧的虾子,长发从肩边滑落,黑发遮住了眼帘。
父亲的病,和陈珩分手,年尾的十二月像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扎得她遍体鳞伤,下半年的快乐终究是烟消云散了。
她把脸埋进手里,手指摸到新刮的眉毛,那是为了见陈奕女士特意新刮的,此时如同磨砂纸一般,粗砾磨人,但眉毛还是会变长的,就像时光总能绿了柳梢。
以后,会怎样呢?
陈珩大概率会娶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可能就是夏明珠吧,他其实很有责任心,但凡被他纳入归属范畴,即使是一只小狗也会被照顾的很好。
她更倾向于认为陈珩不知道这段过往,现在知道了大概率是会补偿对方的吧,联姻什么的,极有可能。他会很尊重他未来的妻子,很爱他未来的小孩,他会被人称为知名企业家。
只是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了,他们这一点短暂的情爱和时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淡薄,直至如同灰烬一般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喉咙开始酸痛,她努力咽了几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