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drey 神色踌蹰,闪动着睫毛不敢和沈暄对视,唇瓣翕动,几次吞吞吐吐,却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长叹一声,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
沈暄原本还有三分期盼,觉得可能只是夏宝莉单方面的谎言,但看见Audrey 的神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但她一点都不能怨恨Audrey,她本来就是受害者,谁想年纪轻轻的就受这么一茬罪。
陈珩呢,陈珩知道这件事吗?他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沈暄只觉得作呕,深切的爱恋,一朝倾覆,全变为回旋镖朝自己扎过来,爱有多深,恨亦有多深。
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这件事像碎石一样扎在她的心口,一想起便是细细密密的疼意。
夏家两姐妹都在看她的神色,她却顾不上打量。
这房间太逼仄了,连呼吸都呼吸不上来,她僵直地倚着门框走出去,疲惫的想就地卧倒,先睡它个三天三夜,可她不能这样,即使是退场也要退的漂亮。
她使劲地掐了一把大腿,指甲隔着布料紧紧地抠着大腿的软rou,疼的她小腹都在蜷缩。
但这样的痛意,比不上Jing神所承受的分毫。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陈奕女士道别,也不记得是怎么出来的。
直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如梦初醒一般。
她疲惫地蹲在地上,慢慢拿出手机,传来沈女士熟悉的声音。
“暄暄,你爸……他,他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医院抢救。”
沈暄猛地站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发现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重新闭上眼睛,语气镇定,身侧的手指却在发抖,“妈,我今天晚上就回西城。”
等她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晚上的街景如同跳动的火苗,影影绰绰,又逐渐变清晰,最后终于一点一点地映入眼帘。
她回酒店快速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拿出压箱底的一件大衣,其他的家里都有。
又拜托欧嘉仪给她请假,她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经历了一次转机,等到飞机降落在西城,已经是上午八点。
深冬的西城,天亮的也比别地慢,阳光慵懒地从云层洒下来,给廊桥都罩上一层金光。
李女士拿着件羽绒服站在大厅等她。
明明离开西城的时候,李女士还年轻有活力,最爱走出去听人夸她和沈暄是两姐妹。
为着陈珩的事还暗戳戳的和她角力,俩人就像斗角的牛,谁也不肯让步。
短短三个月,她却苍老了许多,皮肤下垂而暗黄,嘴角有了纹路,额角也有了遮盖不住的白发,沈暄突然觉得好心酸。
这种苍老是缓慢不可逆转的,如同飞驰的箭一般,在听到箭羽穿过林梢的那一刻,你就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走过去,紧紧地抱住李女士,她比李女士高半个头,此时却把头埋进李女士的脖颈里,如同幼兽在和母亲低语。
“妈妈,我回来了。”
“来,先把衣服穿上,你就穿一条牛仔裤吗?出去冷死你。”李女士顾不上和女儿说两句暖心的话,先弯腰检查她的裤管,然后不由分说地把羽绒服裹在她身上,拥着她往机场外面走。
坐进车里,沈暄迫不及待地问起家里的情况:“爸爸怎么样?”
李女士正在发动车,闻言手抖了一下:“你爸爸三天前突发脑溢血,当晚就送到二院了,本来不想叫你回来,可是昨天他情况不好,你王叔叔怕出什么意外,让我把你叫回来。”
沈暄喉咙酸楚,她知道脑溢血很凶险,即使恢复得好,也可能会有偏瘫、偏盲的可能。
可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坏到了这种地步。
她靠住车窗撑着头,只觉得情绪翻涌到了锁骨,差一点就要把她吞噬。
她们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李女士对她总是严格要求,沈父则总是个笑呵呵的老好人,纵容她做些出格的事儿。
比如接她回家的路上总会给她买只雪糕,偷偷给她零花钱让她去看偶像的演唱会,出差也总会给她带回来些当地的小玩意。
在很多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人们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等熟悉的生活出现纰漏时,他们才会怅然若失,甚至追悔莫及,原来,他已经离开了啊或者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啊。
沈暄看着病房里那个躺在床上插着氧气管的男人,感觉好陌生,他真的是爸爸吗?
可是那熟悉的眉眼却告诉她这是真的。
沈暄依旧没有哭,在家乡有种风俗,只有父母去世,子女才可放纵大哭,以示哀悼。
她让李女士回家休息洗漱,她在这边陪着爸爸。
等她跑上跑下缴了一堆医药费回来后,发现有个男人在俯身给爸爸做擦洗。
“您是?”她有些不确定。
“怎么。不认识我了?”转过来却是个老熟人,王之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