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桀许久未做这么长的梦,他梦到了儿时的自己跪在书房的地上背着《观沧海》,母亲眼中含泪未发一言,但手持藤条的父亲面上却模糊不清,他梦到青青和父亲成亲那天穿着一身锈金的华服,手里捧着早已枯萎凋零的白色茉莉,他梦到厚朴被御前侍卫拖出大殿,却倔强地喊着自己要报效朝廷虽死不悔,他梦到元夕抱着一个小小的男婴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脸上依旧是熟悉的恬淡安宁……唯独的,没有梦到过夏醇。
王应桀于噩梦中挣扎,双眉微颦,轻轻叹了口气。
他似乎又闻到了如雨身上的香气,又似小桃,却又还有些别的什么。
王应桀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如雨正俯身在前,手指下粘稠清凉的触感按压在王应桀面上的几处xue道,使醉酒的混沌痛楚当下消去几分。
“如雨……”王应桀只觉得此刻的如雨格外明艳,莫不是梦中人总会胜于现实几倍?小王爷笑着去牵对方的手,不料那人后退几步,以极冰冷的目光注射着自己。那眼光如严冬冰刀,透彻心扉,令王应桀颈后汗毛炸立,当下酒醒大半。
眼前男子美艳绝胜如雨,英气却不减分毫,气质脱俗,堪当倾国倾城。
“你……”王应桀上下打量他,“你是胜言王子?”
大王子眼眸低垂,自有遗世独立高高在上之感,“是,见过王爷。”
王应桀身子后倾依于靠背之上,双腿大张,十足轻佻做派,更别提此刻一身酒臭了。他总是很随心所欲的,即便知道眼前的美人不喜欢他的样子,王应桀也不愿意为博美人一笑而装模作样,“胜言王子果真同如雨说的那般出众。”
胜言未接话,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这样的夸奖早已令他厌烦。他款款落座,手中散发着清香的小木盒也置于桌上。
“这是什么?”
“回王爷,这是木芙蓉和薄荷叶调制而成的‘清凉膏’,可冥神,静气,解酒。”胜言言语极为客气,但不知为何叫旁人听来,却有着许多的疏远和不耐烦。
“胜言似乎很不喜欢小王?”
胜言终于露出丝丝笑意,自然也是极美的,但那笑容中绝无半分友好:“王爷误会了,胜言既了解你,便不会讨厌你。”
“你了解我?”若不是胜言的冷漠太过坦白,王应桀几乎要以为他在与自己调情。如雨是这样,胜言也是这样,莫非诺桑城的双儿们都是这样奇奇怪怪。
“我不仅了解王爷的过去,也能预测到王爷的将来。”说至此,胜言目光如炬,神采奕奕的模样着实令人看得移不开眼睛,王应桀虽不相信他说的话,却出于对美好容颜的着迷,紧紧盯着一张一合的薄唇,胡乱地应和:“既然如此,小王愿闻其详。”
胜言清澈的双眸专注地望向王应桀,嘴角上扬的角度带着说不出的狠厉:“我看到王爷将来必定心想事成。”
王应桀仰天大笑。
“但……”胜言幽幽续言:“有得必有失,王爷真正看重的那些,也必将会失去。”
“比如?”
胜言轻笑,笑容中千言万语:“比如……你在乎的那些人。”
王应桀还在笑,但眼神已经没有了暖意,他再次打量前眼前的这位美人,对方沉稳温和,却藏着说不出的杀机。王应桀忽而想起白日凄凄艾艾又杀气腾腾的箫声,正如眼前人一般。
“你看了圣上交给诺桑王的信。”王应桀说得十分肯定,他知道对方一定是了解他此行的目的,借着信息的先机和诺桑城神秘的氛围,唬人一个做贼心虚。
“是。”胜言坦诚,“圣上以求亲为掩饰,让你向我父王借兵,若有一日王权之争不可避免,皇城军、王家军,同那魏家军旗鼓相当,诺桑悍将必定成为决胜边陲的利刃。”
王应桀不否认也不承认。
胜言王子虽然是深闺双儿,却有着纵和天下的气势,言语轻柔却处处让人心惊,此时,以换做他来打量着王应桀:“只是胜言不明白……逍遥王爷在世时,与魏大将军如此交好,为何到了您……却甘心将兵权交于新帝,为旁人做嫁衣?”
“世上不明不白的事情太多了,聪明人也不见得处处都要明白。”王应桀依旧软塌塌地躺在椅子上,眼睛却明亮再无醉意,“就像我不明白,既然诺桑王已经决定接受封地和结亲,王子为何在深夜求见小王?”
胜言低头苦笑一声,多了几分小儿郎的生动:“王爷知我双儿身,怕觉得我生来便应当雌伏在堂堂男子汉身下,为他们生儿育女,但……胜言志不在此。”
这倒是王应桀未料到的。
“我诺桑城不似皇城迂腐,若我父王一直未有男儿,我也不嫁,可继承王位实现自己的抱负,但如今……”胜言轻轻叹气,美人如斯,一颦一笑都如此勾人心魄,王应桀不自觉又看得入了神,忽见胜言起身,白玉样的小手解开了腰带,褪去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微微发育的小ru,肤若凝脂,如画中妖媚在生。
一切发生得太快,诱人的玉体已在眼前,王应桀心惊坐起身子:“王